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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怕不怕死

  绿云瘫坐在椅子上,无聊的看着一切,看见客人在的时候,她如何一如往常的笑语盈盈,如何欢喜笑噱;看见客人走了,她便如散了线的木偶;也看见老妈子欢喜的数着银钱,丫环小厮收拾桌上狼藉,所有一切,看在眼里,都是无聊。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与她无关。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连她自己,也与自己无关。这似乎有些荒谬,可事实就是如此。

  绿云终于明白,公冶华离开自己真的是有原因的,是为了知府的女儿王如卿。是啊,知府的女儿,和烟花女子摆在一起,这样的选择题谁不会选?也许不该怪他,他也只是凡人。理智上即便承认了现实的苦涩,可是情感上却受不了死去活来的折磨。

  一把冰冷的三棱长刺悄无声息的贴上了她漂亮的脖颈,她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头,刺尖的寒意逼迫着她的肌肤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此时的她,像一只天鹅,曲颈向天歌。

  看见眼前如此美丽的侧影,刺的主人都不能无动于衷,他没有急于取她的性命,他笑了笑。

  一串泪水从她的眼角滴落下来。他不由笑道:“你差点儿骗了我,我本以为你不怕死。但其实,你和别人一样,都怕死。”

  她叹息了一声,嘴角却似乎一笑,道:“既然是冷魔到了,我何必在乎性命。”

  冷魔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绿云轻轻用手指将长刺从脖颈前推开了几寸,像是推开一束花,自然平常,“黄金为柄,珠玉为饰,寒冰魔刺,天下第一。我虽不认得你的人,却无论如何不敢不认识你的兵器。”

  冷魔竟然收起了兵器,一转身坐在了绿云对面,一只蜡烛,在二人间摇曳,一室寂静。“你为什么不喊?”

  “喊什么?”绿云一笑:“别说是我,即便是武林一流高手,面对阁下,也断无生机。我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要喊什么?照顾我的婆子丫环,她们来了也是送死。”

  “或者,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冷魔在烛光前观察着绿云,像个孩子有趣的看着玩具,没有一点杀气腾腾的样子。

  绿云摇摇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杀我。”

  “那你为何不怕?”冷魔好奇。

  “为什么要怕?怕你?还是怕死?”绿云道。

  “一般人既怕我,也怕死。”冷魔道。

  绿云摇摇头,有些轻蔑的道:“没人怕你,只是怕死。”

  “你不怕死,所以不怕我?”冷魔笑了。

  绿云点点头,也嫣然一笑。

  “在你死之前,能帮我一个小忙吗?”冷魔的很礼貌的问。

  绿云瞪着他。

  “我的意思是……”冷魔笑笑道:“你不是不怕死,是心已经死了。所以,我现在杀了你,其实是帮你。既然我帮了你,你为何不能再死前也帮我一把呢?”

  “我能帮你什么?你可是天下第一的冷魔。”绿云连好奇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会儿,我会让你死的没有痛苦。我会用一把铁扇隔断你的喉咙,然而,你不会立刻死,在我的铁扇隔断你的咽喉后,你还有力气,用手指熬着自己的血,写下一个字。”冷魔说的很和气,像是在教你喝茶的步骤。

  “什么字?”绿云的心忽然激烈的跳动起来。

  “还用我说嘛?绿云姑娘冰雪聪明,一个‘公’字,或者,就‘公’字的起笔就好。”冷魔笑道:“我们都知道,杀死姑娘并不是我,而是他,帮我就是帮姑娘自己。姑娘难道不想报仇?”

  绿云倒在了血泊中,咽喉的伤口很像公冶华常用的玄铁羽扇所留。在她的右手旁,还留下一个“公”字。

  一时间,杭州府群情激愤!人们大都同情绿云姑娘,而憎恶公冶华。抛弃一个青楼女子,却攀附知府千金,大家还能理解,虽然口头上并不称许此事,然而,为了平步青云就杀死一个深爱过的女人,这就太不是东西了。人们都说,这是禽兽不如,公冶华禽兽不如!

  公议都说要抓公冶华问罪,要他一命赔一命。

  总捕头王辰阳来请问王维风,要不要去广德号拿人。王维风默然,点头。

  王辰阳带着大队人马围了凤停庄的广德号,要立刻交出公冶华。

  此事已经满城风雨,广德号也早已知闻,公冶华沉默,司马俊黯然,王如卿生气,月铃儿着急。

  公冶华本就城府深沉,沉默也是惯常的事;司马俊黯然,是为绿云难过,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美人凋谢。让他嗅到一种生活中残酷丑陋的戾气。王如卿生气,因为她知道公冶华是被冤枉的,绿云死的那一夜,她和月铃儿在小楼上聊天,她们都清楚的看见,公冶华平常居住办事的庭院里灯火通明,看见公冶华像平常一样在书案前工作办事。月铃儿着急,只是单纯着急,遇见事,她就着急,急于解决,却没有头绪,于是更急。

  公冶华来小重山拜见楚楚,道:“广德号不能为了我对抗官府,我必须去说清楚。”

  楚楚点点头:“不是你做的,就一定不会有事。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在。”

  司马俊要陪他一起去,公冶华坚定的摆手道:“留在这里,恐怕变故接踵而至,危险的不是我,而是这里。”公冶华擅于易经解卦,有半仙之能,大家对此都是信服的。

  “你有什么预感?”司马俊问。

  “我不杀绿云,她却是因我而死。”这是出事以来公冶华第一次说出绿云两个字,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翻滚的心绪,“嫁祸江东,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如此才能师出有名,言正名顺。”

  “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司马俊问。

  公冶华摇头,“我不知道是谁具体执行,但是幕后之人却猜的八九不离十。不是单悺,就是任典性,或者二人合谋要致我们于死地。”

  司马俊点头,“我也是如此猜测。”

  公冶华一拱手,转身要走,外面月铃儿带着王如卿来了,她们要陪公冶华一起去,为他洗刷冤屈。公冶华推辞,二人就一起大闹,非去不可。公冶华无奈,只有带着二人一起走了。

  楚楚见他们走远,轻轻摇头,对司马俊道:“以前只有一个月铃儿,现在倒好,又加上了一个千金小姐。”

  王如卿和月铃儿陪着公冶华一起出来,王辰阳要锁了公冶华,王如卿拦下道:“他还不是犯人,是自愿去衙门,为了洗清冤屈,你不能锁他。”

  王辰阳也不好不给知府千金面子,便没有给公冶华上锁,众人一路来到府衙,王维风开堂审案。

  王如卿和月铃儿都在堂上证明案发之夜,看见公冶华在自己的书案前忙碌。

  王维风问:“你们在小楼之上,他在庭院之内,你们能清楚看见他的样子?即便庭院书案前有人,你们怎么能证明就一定是公冶华本人?”

  王如卿和月铃儿一时都怔住了,王如卿呆了呆,道:“可是,那就是公冶华,我认得出来。父亲大人,难道我还会撒谎吗?”

  “公堂之上,不论亲疏。”王维风一拍惊堂木。“又是深夜,又相隔遥远,你们若说一定看得清内堂情景,反而是谎话。这是常理。”

  王辰阳忙道:“那么大人,就将这厮锁了吧。”

  “且慢。”公冶华为自己辩护道:“即便我们无法拿出铁证,证明案发之夜我不在现场,可是,王大人,你们难道又有证据证明我就在现场吗?就凭一个‘公’字,就要定我的罪?何其荒唐。那个公字,可能是任何东西,公子、公孙、公侯将相,凭什么就断定是凶手的名字,又凭什么断定就是指我公冶华呢?”

  王辰阳喝道:“你这是狡辩。杭州城谁不知道你和绿云的关系,又有谁不知道你对绿云姑娘始乱终弃,现在绿云死了,受益的是你,你大可放心去攀爬高枝,不再担心有人给你添麻烦。绿云姑娘死了,临死前,拼尽全力留下一个‘公’字,不是要写下凶手的名字,让大家为她报仇雪恨,难道还是随便写个字玩一玩吗?你再能言善辩,可是也逃不过公理,辩不过常理。”他没有公开说出公冶华和王如卿的绯闻,可是这样不说也和说了一样,谁都明白,公冶华要攀附的高枝就是知府千金。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可是常理推断,公冶华干系重大,再没有相关进一步证据前,暂时收押!”王维风拍下惊堂木,退堂而去。

  王如卿下了堂,和月铃儿一起追到了后院,揪住王维风委屈的哭闹,要他放了公冶华。“你心里也知道,公冶华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还要上别人的当?”

  “冤枉?你一句话就能定案,还要我们这些官员干什么?”王维风瞪了女儿一眼,心里想真是平日里把她宠坏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王如卿跺脚问。

  “公事公办。他若无罪,自然会放他。他若真杀了绿云,别说你,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王维风一摔袖子转身进了书房。王如卿心里虽然还是为公冶华担忧,却也不敢再去骚扰她的父亲大人了,她还是知道一些边界的。平日里小小娇气一些,是可以的,但是在大事面前,不可以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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