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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醉翁的倡议

  

吴铭五人往东行至望春门,再折返至阖闾门。

  途中碰到不少熟人,比如李行老,少不得驻足寒暄

  李家川饭分茶的摊位设于望春门附近,距吴记甚远,然吴记获赏之事,竟已传至李行老耳中。

  李铁民笑道:“于这御街上设摊的食肆,无有不知者!吴掌柜此番,真替咱川饭行会挣足了颜面!”

  吴铭笑着谦逊应和,心想果然赵祯才是本朝的真顶流,不过随手赐个赏,转眼便满街皆知。

  难怪许多食肆竞相在自家菜品前冠以“御前”或“禁中”二字。

  回到自家摊位时,隔壁状元楼也已售罄收摊。

  赐酺盛会将持续至夜里,听说日落后会点燃彩门青龙、燃放烟火。

  只不过,自下赦后,街上人潮便逐渐减少,夹道摊主也陆续收摊。

  大概只有矾楼、潘楼等内城食肆可以撑到终场,因店近货足,便于源源不断地补充。

  状元楼虽已收摊,刘保衡却并无离去之意,显是欲占此位直至最后,纵不售货,只悬招示名也能起到不错的宣传效果。

  吴铭却无意久留,逛街很累的,况且店里还有个独守空店的小孩儿,再不回去,小谢该闹情绪了。

  何双双却似不知疲惫,盛情相邀:“吴大哥,济慈庵距此不远,不如随我去庵里稍坐?家师久闻吴大哥手艺卓绝,若非守着清规,不便出入市井食肆,早来店里作客了。”

  “改日吧。”吴铭婉拒,“眼下风尘未洗,两手空空,仓促拜谒,恐失礼数。”

  何双双本想说不妨事,话到嘴边又咽下,心想自己视师父如母,初次拜会确不宜草率。

  吴大哥虑事周全,足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她心头一暖,含笑应一声“好”,遂携锦儿告辞而去。

  吴铭嘱咐铁牛几句,随后同李二郎和孙福驾餐车回店。

  ……

  吴记灶房内,谢清欢坐于窗下矮凳上,心不在焉地雕着萝卜,双耳却尖尖竖起,捕捉着窗外的响动。

  每闻车轮碾过,必跳起朝窗外探看。

  过尽千车皆不是。

  唉,看来师父要等散会后才回来……

  她不免有些怏怏,心想师父怕是忘了今日要陪她洗澡。

  刚冒出这个念头,忽又听见窗外响起辘辘声。

  她本能探头,本来不抱期望,却收获意外之喜,那辆造型奇特的餐车,放眼整个东京,也绝找不出第二辆。

  “师父!”

  谢清欢立时弃了萝卜,飞奔至店堂开门。

  “今日归来这般早?”

  “嫌早?那下回晚点回来……”

  “不不不!”谢清欢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师父不走才好哩!”

  她帮着将一应器具搬入店中,目光立时被那几口红漆木箱吸引,奇道:“这是什么?”

  李二郎抢答道:“此乃官家恩赏!”

  当即眉飞色舞地将吴掌柜献糖龙、官家赐厚赏之事细细道来,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不止他,此前李宪押送赏赐至摊前时,引来围观者无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张关索都与有荣焉。

  然而,李二郎讲得越起劲,谢清欢面上憾色便越浓,叹气道:“我若是去了,那该多好……”

  “幸好没去。”吴铭敛容正色,“今日遇见你二哥了,你若在场,必被认出。”

  提及二哥,谢清欢心底霎时涌起思念。

  不同于父亲和长兄,二哥素来待她亲厚,常带她去店里解馋,品尝新菜,之前因偷学刀工遭父亲责罚,也只有二哥替她说话。

  “二哥……可还安好?”

  “心宽体胖,红光满面,应是安好。吃饭了么?”

  “只啃了些萝卜……”

  “店里不是有食材么?何必啃萝卜,倒似我虐待你一样……”吴铭又好气又好笑,“给你带了些吃食。”

  他取出市食小吃递给徒弟。

  “谢师父!”

  谢清欢笑逐颜开,接过便吃,因是师父特意带给她的,吃得格外香甜。

  待收拾停当,吴铭给三人发了工钱。

  孙福回家侍奉老母,顺道将餐车驾往何双双家停放。

  吴铭回到厨房,瞄一眼两界门,有新消息!

  【您有新的SVIP客户,请确认!】

  伸手轻点,界面随之跳转。

  【赵祯累计消费超过五万文,自动登记为本店的SVIP客户,尊享以下福利:】

  【1.上门做菜……】

  仍是那六项福利。

  这是把打赏也算进来了,嗯……怎么不算呢?

  不愧是赵官家,等闲不出手,一出手便空降榜一,甩开狄青和欧阳修一大截。

  轻点两下,退回至桌面。

  吴铭拿上换洗衣物,同谢、李二人径往浴堂巷洗澡不提。

  ……

  宣德楼上,御宴已行至最后一盏。

  “第九盏下酒:蛤蜊生、血粉羹——”

  内侍奉上最后两味肴馔。

  虽只行九盏酒,但每两盏酒之间的间隔很长,不仅会穿插观酺、下赦、观赏演出等诸多活动,一众文臣亦要作诗吟咏今日的盛会,赞颂官家的圣德。

  君臣且饮且戏,待盏酒饮尽,日已西沉,暮鼓声起,回荡汴京。

  时辰拿捏得分毫不差。

  赵祯率群臣宗室再度凭栏。

  宣德楼下,万千百姓亦汇聚于此,翘首以待今日的压台大戏——打铁花。

  场地早已空出,数名赤膊精壮汉子分列两厢。

  随着暮鼓声落,一人执长柄铁勺,自熊熊炉火中舀起熔融铁水,奋力抛向空中!

  另一汉子则手持浸湿木板,看准铁水飞至最高点,迅猛挥击!

  “啪!”

  一声爆响,炽红铁水于半空轰然炸裂!

  霎时间,万千金红火星如天女散花,璀璨夺目。

  火星未及落地,第二勺、第三勺铁水已接连抛起、击打。金蛇狂舞,火树银花,交织成一片溢彩流光,将宣德楼前映照得亮如白昼!

  围观百姓惊呼连连,喝彩震天。

  最后一簇铁花将熄未熄之际,彩门之上,两条巨大青龙霎时燃起,蜿蜒腾跃,光耀夺目!

  与此同时,无数烟火尖啸着窜入夜空,于夜幕里轰然绽放!

  爆竹声隆隆不绝,与百姓的欢呼声汇成一片,直冲霄汉!

  赐酺盛会便在这繁华的夜色中落下帷幕。

  赵祯起驾回福宁殿。

  众臣恭送圣驾远去,随后相伴出宫。

  欧阳修并未尽兴,宫廷宴饮便是如此,言行需慎,举止拘束,酒亦难畅饮,何谈尽兴?

  念及明日百官宴,官家将尝吴记菜肴,更添几分愁绪。

  “富相公啊富相公,此番真真害苦我也!”欧阳修叹气不止,“若官家果召吴掌柜入尚食局,如之奈何?”

  醉翁占得近水楼台,每晚都要在吴记沽酒买肴,数月来已成习惯,一日不食馋得慌。

  倘若吴记因此闭店,受害最深者非他莫属。

  韩琦等人亦感惋惜,诸多美味尚未品尝,若吴记就此歇业,今后怕是再难尝到。

  不免皆怨富相公安排失当。

  富弼也很无奈:“某分明嘱托张供奉,将吴记置于阖闾门左近,岂料……”

  文彦博道:“事已至此,怨亦无益,当思补救之策。”

  众皆默然。

  尚食局归属内司,其人事任命,本非外廷所辖,又得官家钦点,吴掌柜若是奉旨入宫,委实不便阻拦,除非……

  “除非吴掌柜无意应召!”欧阳修断然道,“如此一来,我等便可谏阻陛下,仁君圣主,岂可强召良民?”

  众人将信将疑:“大内尚食局,多少庖厨削尖了脑袋想进,以吴掌柜之能,执掌尚食亦非难事,当真会拒?”

  欧阳修却格外笃定:“以某观之,吴掌柜醉心庖艺,绝非汲汲于利禄之辈。御厨虽是个好差事,恐非其志。”

  略一停顿,又道:“某明早便遣人探问吴掌柜心意。若果如所料,还望诸公仗义执言,务使官家断此念想。”

  众皆颔首应诺:“自当尽力。”

  ……

  翌日。

  昨晚睡得较早,吴铭先于闹钟醒来。

  翻身下床,抻个懒腰,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越发觉得,定下旬休这个规矩是非常英明的决定,身兼两店实在辛苦,这要是全年无休,铁人也吃不消啊。

  洗漱罢,出门。

  吴铭是倒数第二个到店的。

  “师父!”

  谢清欢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今日做什么菜?”

  吴铭哑然失笑,心说早饭还没吃呢,就想着做菜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今日要给赵官家备一道菜,她肯定以为要做新菜。

  但吴铭并不打算做新菜,准确地说,赵官家是本店新客,店里的菜品对他而言都是新菜。

  更何况,两地相距甚远,等李中使把菜送回宫里,早凉透了,热菜指定不行,还得是卤味拼盘。

  不过,宫里有一个规矩须得留意:猪肉不能出现在官家的餐桌上,尤其不能出现在正式的宴饮场合。

  这些尚在其次,关键仍在于,如何婉拒随之而来的御厨之职。

  思来想去,最不愿见此事成真的人当数醉翁,唯有请他出面……

  吴铭正琢磨着,李二郎忽推门而入:“掌柜的!欧阳学士府上院公有事相询!”

  哎哟!说曹操,曹操到,莫非……

  立时迎出店外。

  问候罢,对方径直表明来意:“老爷遣小的来问,不知吴掌柜可有意入宫当那御厨?”

  “吴某正为此事发愁,御厨固然尊荣,却非我所求,然朝廷差遣,恐难推拒……”

  仆役接过话茬:“老爷有言:纵是官家,亦不可强召良民。吴掌柜但凭本心行事,朝廷若有诘问,自有老爷担待。”

  吴铭喜出望外,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皮里。

  遂郑重叉手道谢。

  八点整,吴建军一如既往地准时打卡上班。

  到店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昨天的赐酺盛会。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买菜时再说。”

  吃过早饭,父子俩出门买菜。

  吴铭将昨天的经历娓娓道来,这应该是迄今为止最跌宕起伏的一次摆摊。

  吴建军听完忍不住大发感慨:“你这一天过得,感觉比老子前半辈子还精彩……”

  吴铭失笑道:“不止你,放眼全国,怕也没几个人比得上。”

  话分两头。

  巳时未至,李宪便拎着食盒匆匆出宫。

  赐酺三日,次日是百官宴,吴记所供肴馔并不在今日的宴饮食单上,换言之,此味不供百官,他只须带一份回去给官家尝尝鲜。

  念及路途遥远,故而早早启程。

  第二回光顾,已是熟门熟路。

  “吴掌柜!”

  “李中使!”

  见礼罢,李二郎奉上特为赵官家准备的菜肴:由卤香干、卤藕片、卤鹌鹑蛋和卤羊肉组成的卤味拼盘;并为李中使另备了一份,以油纸包好。

  刚出锅的卤味尚冒着热气,浓香随之扑鼻,直往李宪鼻子里钻,他禁不住直咽唾沫。

  吴铭将菜肴装入食盒,打开话匣子:“李中使,昨日言及官家有意召吴某入尚食局……”

  “吴掌柜大可放心!”

  不待对方说完,李宪已拍着胸脯保证:“凭此佳肴,此事十拿九稳!”

  “非也。”吴铭轻轻摇头,“吴某生于市井,长于市井,吴记菜肴,灵感亦源自市井。此间烟火,实有助于某推陈出新——”

  不全是胡说八道,川菜本就是百姓菜。

  “——若入宫禁,困于高墙,恐再难烹制出兼具新意与美味的菜肴。故而,御厨之职,吴某实难胜任。还望中使代为禀明御前,乞恕不恭之罪。”

  “???”

  李宪几疑耳误。

  他盯着对方看了好一阵,确认其并非说笑,心下顿急:“吴掌柜,御厨可是顶好的差事!俸禄优渥,活计清闲,更有某在宫中照应,旁人可是求也求不来的!”

  “中使美意,吴某心领。然人各有志,还望中使见谅。”

  吴铭语气温和,神色却坚定。

  李宪见状,知其心意已决,便不再白费口舌,只是难掩失望之色。

  他本指望借此差事在御前露脸,博个前程,岂料这吴掌柜竟是个榆木脑袋,分不出好坏来!

  替官家当差不比开这小店强一百倍!

  今上仁厚,多半不会计较,但心中必定不悦。他一市井小民倒是无妨,只恐连累己身圣眷……

  万幸者,官家昨日不过随口一提,尚未明旨。须得速速回宫禀明,免致天颜有损,徒惹难堪。

  李宪心有不满,连告辞都略显敷衍,拎起食盒,满怀心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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