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6章 第一个非冥府出身的“信徒”
它的甲壳上，布满了狰狞的骨刺和跳动的血肉组织，无数稍小一些的虫族战舰，如蜂群般拱卫在它周围。
这是“虚空巢母”的使节团。
或者说，这头名为“吞星者”的巨大利维坦本身，就是巢母意志的延伸，是它的一个移动子宫。
在利维坦体内，一处由生物组织构成的巨大腔室中，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由无数银色纳米虫构成的液态金属人，正悬浮在半空。
它，是这次的“使者”。
当楚然的神谕降临时，液态金属人猛地一颤，体表泛起剧烈的涟漪。
无数数据流在它核心处理器中疯狂闪过。
“警报！检测到未知法则污染！”
“污染等级：灭绝级！”
“模型分析……对方正在重构现实基本规则……重构成功率：99.9%……”
“将目标威胁等级，从‘未知’，上调至‘不可揣测’！”
“应对方案推演……最优解：撤退。次级方案：臣服。最劣方案：对抗，生存率……0.0001%。”
冰冷而理性的计算，得出了一个让虚空巢母都感到颤栗的结果。
“立刻切断与‘吞星者’的链接！”液态金属人发出了毫无感情波动的指令。
它不能让这种法则污染，顺着精神链接，蔓延到位于宇宙另一端的巢母本体！
然而，就在链接切断的前一秒。
一股无法抗拒的混沌意志，已经顺着那条无形的线，蛮横地冲了过来，狠狠烙印在“吞星者”的基因最深处。
“吼——！！！”
巨大利维坦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撞碎了周围无数陨石。
它体表的血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增生、异变。
有的地方长出了扭曲的眼球，有的地方伸出了毫无意义的触须，原本充满生物美感的甲壳，变成了一堆不可名状的、胡乱堆砌的血肉肿瘤。
它，被“立教”了。
被强行转化为了混沌神庭的……第一个非冥府出身的“信徒”。
……
万战皇朝。
一艘形如巨斧，通体暗红，散发着无尽铁血杀伐之气的战争堡垒，在虚空中横冲直撞。
舰桥王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紧身赤红战甲，身材火爆，面容冷艳的女人。
她就是万战皇朝此次派出的使者，女武神姬千雪。
她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眼中燃烧着兴奋的战意。
“让冥幽那个老东西俯首称臣的家伙？有意思……希望他能比曜日神庭那群伪君子耐打一点。”
她来，就是为了打架。
打赢了，她就把那个新主的脑袋带回去当酒杯。
打输了……万战皇朝的人，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就在这时，楚然的神谕降临。
姬千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这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棋逢对手，不，是遇到天敌时的本能反应！
她的“战神法则”，在对方法则的侵蚀下，如同一个三岁孩童面对一个身经百战的屠夫，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战意，她的杀气，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对方那包容一切、碾压一切的混沌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
“开……开什么玩笑……”
姬千雪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猛地站起身，想要拔出背后的巨剑，斩断这种无形的压制。
但她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那道神谕，如同一个无情的宣判，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不够格。
连做对方的对手，都不够格。
“不……不可能！”
姬千雪的骄傲，让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强行催动神力，想要挣脱那无形的束缚。
“噗——！”
一口金色的神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洒满了身前的地面。
仅仅是意志上的对抗，就让她受了重伤！
……
黑暗神殿，王座之上。
楚然发布神谕之后，便闭上了双眼。
他没有去关注那些使者们的反应。
因为，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是死是活，是跪是拜，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就在他将自身的混沌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并以“立教”之名，向整个宇宙宣告自身存在的那一刻。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的感应，在他心底悄然浮现。
那是一种……共鸣。
来自宇宙的极深之处，某个无法用语言描述，无法用坐标定位的“原点”。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那呼唤，微弱，却又清晰无比。
像是一颗心脏，在宇宙的另一端，与他的灵魂，以相同的频率，缓缓跳动。
“咚……”
“咚……”
每一次跳动，都让楚然体内的混沌之力，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精纯。
他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一种源自生命最本初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看到了星云的诞生与寂灭。
看到了黑洞的贪婪与咆哮。
看到了时间的河流，在某个奇点分叉，又在另一个奇点汇合。
他看到了一切的“无序”与“混乱”，看到了宇宙最真实，最狂野，最不受束缚的一面。
而在那所有画面的尽头，在那片无尽混沌的中央。
他“看”到了一颗心脏。
一颗无法用大小来形容，仿佛就是宇宙本身的心脏。
它每一次搏动，都掀起一场席卷无数星域的能量风暴。
它每一次收缩，都让万千法则为之扭曲、崩塌。
它，就是混沌的源头。
是无序的终极体现。
是……“混沌之心”！
楚然瞬间明白了。
他所掌握的混沌之力，并非凭空产生，而是这颗“混沌之心”亿万万年来，无意识间逸散到宇宙各处的一丝投影。
他就像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今天，终于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呼唤。
一股强烈的渴望，从楚然心底最深处涌出。
他想去那里！
他必须去那里！
只有到达“混沌之心”的所在，他才能真正理解混沌的奥秘，才能将这股力量，彻底化为己有！
征服幽冥神国？
一统万域？
在“混沌之心”那终极的诱惑面前，这些都变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