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5章 寂灭……不是这么用的
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
第七号避难所的外层防御圈，已经千疮百孔。
无数艘狰狞的、如同腐烂骨骸般的寂灭战舰，将整个矿星要塞包围得水泄不通。
数以亿计的、被“寂灭”能量腐化的生物兵器，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最后的防线。
“轰——！”
一道粗大的暗紫色能量光束，撕裂了避难所的主装甲，在地面上犁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楚天逸浑身是血，半跪在地，用长枪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胸口，有一个狰狞的贯穿伤，黑色的寂灭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身高超过五米的巨大怪物。
那是一个寂灭军团的“执行官”，由上百个强大的灵魂怨念扭曲聚合而成的战争兵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表面流淌着无数张痛苦哀嚎的面孔。
“人类……最后的……强者……”
执行官发出混杂重叠的嘶吼，声音直刺灵魂。
“放弃吧……你的挣扎……毫无意义……”
“在‘虚空之主’的意志面前……一切终将归于……寂灭！”
楚天逸咳出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他的队员们，或战死，或重伤，已经没有人能站起来了。
完了吗？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母亲……对不起……我可能……守不住你留给我的东西了。
他体内的那个核心，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
就在执行官举起利爪，准备给予他最后一击时。
整个战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不。
不是安静。
是所有的声音，光线，能量波动，都在一瞬间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抹掉”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只足以撕裂星辰的利爪，停在了楚天逸面前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执行官身上那无数张痛苦的面孔，同时凝固，转为极致的惊恐。
楚天逸艰难地转动眼球。
他看到。
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和执行官之间。
还是那身简单的黑色作战服，还是那副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
楚然。
他终于……动了。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强大的执行官一眼，只是低头，看着半跪在地的楚天逸。
“山穷水尽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楚天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楚然出现的瞬间，周围那股足以压垮一切的寂灭能量，就像温顺的猫咪一样，自行退散。
“太弱了。”
楚然评价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的决心，你的意志，都还不错。可惜，太依赖外物。”
他说的，是楚天逸体内的核心。
“真正的力量，源于自身。源于对宇宙本质的理解和……掌控。”
说着，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并不是对着眼前的执行官，而是对着……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由上百万艘战舰和数亿生物兵器组成的寂灭大军。
“看好了。”
“寂灭……不是这么用的。”
楚然的指尖，亮起了一点微光。
那不是金色，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颜色。
那是一种“无”的颜色。
一种纯粹的、代表着“终结”的颜色。
然后，他屈指，轻轻一弹。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没有冲击波。
什么都没有。
只见那一点“无”色的光，飞出避难所的破口，飞入深邃的宇宙。
下一秒。
楚天逸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此生最荒谬、最恐怖、最壮丽的一幕。
以那一点微光为中心，一个肉眼可见的、绝对漆黑的球体，开始无声地膨胀。
它没有吞噬光线，它在“删除”空间本身。
所有被那黑色球体触及的寂灭战舰，没有爆炸，没有化为碎片，它们就那么……消失了。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仿佛它们只是画卷上的一笔，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一块橡皮，轻轻地擦掉了。
寂灭军团那引以为傲的、可以腐化一切的能量场，在那片纯粹的“无”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球体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秒。
两秒。
三秒。
当楚天逸第三次眨眼的时候。
整个战场，空了。
死寂的宇宙中，只剩下孤零零的第七号避难所。
那上百万艘战舰，那数以亿计的生物兵器，那足以毁灭一个星系的庞大军团……
全没了。
被一指，弹没了。
战场上，唯一剩下的敌人，就是楚天逸面前这个被吓傻了的执行官。
它身上的哀嚎面孔，此刻全都变成了呆滞。它那由怨念构成的庞大身躯，正在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它终于理解了，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强者。
那是……“终极”。
是它们所信奉的“寂灭”概念的……源头。
“现在，轮到你了。”
楚然终于将目光移到了执行官身上。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对着执行官的头颅。
“不——！”
执行官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叫，转身就想逃。
但它周围的空间早已被禁锢。
楚然的手，就那么虚虚一握。
“啊啊啊啊啊——！”
执行官庞大的身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的烂泥，开始扭曲、折叠、压缩。
无数的记忆碎片，信息洪流，从它体内被强行抽出，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数据流，疯狂涌入楚然的掌心。
那是一个军团指挥官，百万年征战杀戮的所有记忆。
庞大的信息量，足以撑爆任何一个超级智脑。
但楚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像是在阅读一本无聊的说明书。
几秒钟后，信息流中断。
那个不可一世的执行官，已经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高度浓缩的黑色晶体，然后……“噗”的一声，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楚然放下手，蔚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原来如此……”
他低声自语。
“虚空之主……”
他从那海量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个让他都感到意外的名字。
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宇宙维度的……古老存在。
一个以吞噬完整宇宙为生的……捕食者。
这些所谓的“寂灭军团”，根本不是什么征服者，它们只是一群被“虚空之主”的唾液污染后，无意识地为主人清理“餐盘”的……细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