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章 位果异动,反向契约(求月票,合)
“晋升,谁晋升?”
“你!”
“我怎么?”
“要晋升!”
“晋升,谁晋升?”
“你。”
“我怎么?”
“你……啪!”
乌沧寿一爪子拍上额头,咽下老痰,结束这毫无意义的循环交流。
吝啬、抠门的癞蛤蟆,傻了吧唧的,就说它蛙不聪明。
卧在白沙中,老蛤蟆一动不动像块糙砂石头,浑身灰败,反倒是面目紧张的大胖、二胖率先领悟,蛙目大放光芒,抱住蛙腿,欢喜翻滚两周半,肚皮当空对撞,荡开落地。
“长老,你不是大限将至,是要晋升大妖了啊!多宝大妖!”
“呱!”
蛙游击等蛙收回钢叉和大锚,瞪大蛙眼。
“长老要晋升?”
“不是大限将至?”
只是妖兽,长老就那么强,这成了大妖,比以往任何一次蜕变都更加厉害,不得把蛙族带到天上去,天天有临期宝鱼,吃香喝辣?
蛙声连绵,悠扬到夏天。
“哇!”
一鱼压百蛙,一哭压百声。
黑胖子左冲右突,再一次冲到前面,高举双鳍。
全部蛙头靠过来,挡住阳光,唯独老蛤蟆蹲在地上,眨巴蛙眼,迷迷瞪瞪,糊里糊涂。
“龟将,到底怎么回事?”阴影投下,蛙王蹲伏地上,紧忙追问,“晋升的话,为什么长老会预感到自己大寿将尽?这也会弄错吗?”
乌沧寿扒拉水流,悠哉悠哉游过来。
“正所谓‘当局虽工,而蔽于求胜之心;旁观虽拙,而灼于虚公之见’。多宝蟾蜍此类异种,诞生淮江,本就没有出过妖兽的先例,更没有从妖变成大妖的,当年天降落雷,蛙长老是被龙君保下才得以幸存。
现在要晋升大妖,面对形式和危险比当年更夸张,自然天理不容,有灭顶之灾,我不知道蛙长老究竟能寿多少,兴许今天确实到头,与这灭顶之灾重迭……”
蛙王不安地搓动爪蹼。
“果真寿尽?”
乌沧寿抬爪:“蛙大王莫要慌急,老夫一样看一晚上,才勉强看出来点门道,蛙长老死寂之中,尚有一线福运,如果单纯寿尽,天下没人、妖能救,便不该出现这一丝福运。
何为福运?寿尽之时得万贯家财、天上仙女下嫁,焉能称福?此乃无福消受、有心无力。所以,必定是有存活生机的,寿宝无用,自然不是天材地宝,那就只能是蛙长老自身有造化,破境延寿。”
“长老!”
蛙王捧起老蛤蟆,大眼瞪小眼。
晃一晃。
“啪!”
鼻涕泡破裂,糊上一脸,老蛤蟆阖然醒悟,自蛙王爪蹼上蹭得站起,迭个肚皮,环顾四周:“本长老真要晋升?”
“哼。”乌沧寿鼻孔喷气,“不算糊涂到底。”
“可是本长老浑身无力,喘不上气,背上冒虚汗。”老蛤蟆后背贴靠住蛙王蛙趾,大口喘息,肚皮一起一伏。
“惶恐不安,吓的。”
“本公的皮又没颜色又皱巴,眼睛也看不见。”老蛤蟆抓起肚子上松垮的皮肤,袋子一样垂下。
“你们蛙族成长不是会蜕皮吗?蜕皮前不就灰蒙蒙的。”
“但是,我的心,好痛,这又如何解释……”
老蛤蟆捂住胸口,摇摇晃晃,嘎巴一下,倒在蛙王掌心,四脚朝天。
“心痛……”乌沧寿摩挲下巴,环顾一周,看向长老洞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快死,散尽家财发了遗产。”
良久。
“吼!耶!”
歘!歘!歘!
福至心灵,大叫一声,老蛤蟆从蛙王掌心弹射起步,空中旋转两周半,单膝落地,它踮起趾尖,打上一套蛙拳,挺起胸膛,像是干瘪的猪尿泡灌满了气。犀利的目光穿透灰蒙蒙的蛙目,从一个又一个蛙脸上看过去,气吞山河。
大胖、二胖下意识背上双蹼,垂下脑袋。
“悠着点吧,你身体很不好,小心雪上加霜。”乌沧寿浇一盆冷水,“而且不要高兴太早,有福运是有福运,但如此渺小,能不能抓住,尚且两码事。否则你也不会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两者本是一回事,搞不好,真会寿尽。”
“啪!”
灌气的猪尿泡炸裂。
老蛤蟆倒地,又摔在蹼心里,撅个屁股,恹恹不振。
医者不自医,显然现在的长老找不出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蛙王只得把希望落到同为异种的福禄玄龟身上:“那要怎么才能抓住一线生机?龟将放心,我蛙族必有厚报。”
“蛙大王且放下蛙长老,我得好好看看……”
“请看。”
乌沧寿绕着变成石头的老蛤蟆转圈。
白沙留下爪痕。
情况有变。
长老可能再活五百年。
大胖朝二胖甩个眼色,二胖朝肥鲶鱼甩个眼色,肥鲶鱼朝蛙大宝……
围拢老蛤蟆的大蛙渐渐散开,排成一排悄悄离开,捧着宝鱼、宝植往外头寻个大坑埋好。
“不对!咱们这么干,长老一定能找出来!”大胖埋到一半惊醒。
二胖目光一凝,捞起一条宝鱼:“只能先藏到肚子里了!啊~”
……
石灰簌簌落下,散落到池塘,浮一层脏灰。
“什么?搞错了?蛙公不是大限将至,是要晋升?”
梁渠握紧手上临摹帖,右手食指沾着灰,看向已经镌刻上墓志铭的方形石碑,一时沉默。
“怎么了?”龙娥英走出房门。
“出了意外,蛙长老还有机会,它可能要升大妖了。”梁渠披上外套,搓去食指上的石灰,“我得再回去一趟。”
“蛙公晋升?”龙娥英掩嘴。
身为龙女,从小耳濡目染,亦和蛙族打不少交道,知晓老蛤蟆的厉害。
狩虎到臻象,妖到大妖,不可言喻的两次蜕变,成妖的多宝蟾蜍已经如此逆天,变成大妖,岂不是能辐射整片大泽?
峰回路转。
梁渠跳入池塘,飞速奔流至蛙族族地。
通天莲阴影摇曳,阳光浮动,乌沧寿环绕老蛤蟆,闭眼踱步,龟爪往地上刻着不知名的阵法,神神叨叨抛洒铜钱,看似杂乱,实则清晰地落到阵法各个角落。
老蛤蟆盯住铜钱,悄咪咪捏住一枚,想吞到嘴里藏住。
“吞吧吞吧,占卜无用,找不到生机,死了又能怪谁呢?”乌沧寿眼也不睁。
老蛤蟆面目挤成一团,似乎爪蹼上的方孔铜钱有强磁力,反复挣扎,放回原位,蛙头埋在蛙臂下,团成一颗球。
梁渠趁机问:“寿爷,到底怎么回事?”
乌沧寿又额外说明一番。
“那生机在何处?”
“我也不知,只看到有一丝福运缠绕,不管是不是晋升,先抓住再说,布置阵法,正好加强我先天感知之能,说来……”乌沧寿看看老蛤蟆,又看看梁渠,“你来了之后,福运好像壮大了一分?”
蛙王脑袋凑过来。
梁渠抬头看一眼,指了指自己:“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而且,最近一年你和白猿入主龙宫后,大泽里的宝鱼、宝植多起来一样,我和小蛤蟆外出次数多不少,兴许这次晋升也有点关系?”乌沧寿挠挠头,“罢,等老夫布置完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要几天?”
“不会太久,三到五天,年节前应该能搞定,再拖真可能先死。”
梁渠想了想:“寿爷,像你们这样趋吉避祸的大泽异种,都是怎么修行的?吃宝鱼、宝植有用吗?”
“没用,如果有用,我们岂不是天下第一等强者?具体如何修行,都有缘法,我也弄不太明白,天地灵机肯定有用,像云上仙岛,能感觉到一丝提升。
剩下来的,不停地趋吉避祸?不停收集宝物就能让我身心愉悦,当年老夫遇到苏龟山,就感觉浑身舒展了一下,前面两百岁还是精怪,认识之后,很快从精怪到了大精怪,现在也化了妖,就在短短几十年里。”
“不停趋吉避祸……”
看上一阵,梁渠不太放心,自己寻了块石头坐下等待。
妖时的多宝蟾蜍就能算到蛟龙,一直到几年前,蛟龙才变得模糊不清。
晋升大妖又是什么光景?
倘若大精怪到妖是成熟期到完全体,那妖到大妖,简直是从完全体跳到究极体,不会位果、鲸皇也能趋吉避祸吧?
气泡幽幽上浮。
冬天的大泽水冷,但蛙王把赤火鸟的皮毛铺到旁边,反倒有几分温热感。
玄龟画阵,梁渠无所事事,索性盘膝入定,一面修行“坐庙”,一面分出部分意识,操纵派小星子体,向河神宗靠近。
……
天火宗。
费太宇和伍凌虚对弈,血溪蜿蜒假山淌过。
伍凌虚突然问:“鱼长老去到漱玉阁多久了?”
“一年多一个月。”
“闭关多久?”
“十一个月。”
“闭关十一个月不出门,倒是坐得住,颇有恒心,它不在命理之中,能修行吗?”
费太宇摇摇头:“咱们暂且不知它生前什么境界,便是出关也分辨不出,只是没有位果,便是它修到十三阶也无用。”
“倒是,那还是希望它境界高一些,否则既不能当河神,又填不上龙王窟的缺口。”伍凌虚执棋落子,“年节时寻个借口,便说作为新长老,来天火宗过节,可以多领一年薪俸血宝,看看它出不出关,现在什么情况。”
“好主意。”
血河之内。
破水声响。
“奶奶的,终于游到了!”
两根纤细腕足晃动,派小星爬上河畔,望见巍峨的河神宗,翻身到地上,大口喘息。
……
天地无量,内外共同焕发潮汐。
龙庭仙岛之内,流光不断汇聚,意图构建成一尊人形虚影,奈何始终不成功,连一个初步的轮廓也构建不出来。
一人一阶,十二人十三阶。
“坐庙”没有想象的容易,倒是根海的增长令人欣慰。
三十又七点半!
较之五月行程上的三十五,八个月内,又增长两倍半的根海!
其中又有几个月份恣意高歌,没有专注修行,否则说不定能破三。
显然,圆满融合的水猿大圣泽灵,依旧和梁渠本体的一阶武圣,存在一个不小的“电势差”、“水位差”,借助川主帝君通道,让高水位不断流入低水位,达到寻常夭龙近乎十倍的修行速度。
然而距离“千海无量法”,自育位果的门槛依旧遥遥无期。
照此下去,至少要两百五十年才能攒满一千,且在此期间不能超过武圣三阶……
“要升一下川主垂青,应当能再快一些,一缕赤气,四枚玄黄牌……”
梁渠计算着手头长气数目。
泽鼎内,久无动静的魃果,赤金小葫芦兀得荡漾一下,掀起精华涟漪,搅动赤气。
位果异动!
仅仅一次涟漪,赤金小葫芦再无动静,恍若错觉。
平白无故抖一下,怎么回事?
没等他搞明白状况,另一头的精神链接突然跳动。
潜伏南疆的阿威!
“年节之后圣女准备缔结血契?把你炼成本命蛊?”梁渠沉吟,“不能再拖了吗?”
阿威转动一圈,望向呼呼大睡的黎香寒。
不能再拖了,饲养成本太高昂,迟迟得不到反馈,再拖圣女要不耐烦了。
请求归队!
“不行,机会难得,归队就会暴露,你且让她试试,能不能契约你。”
阿威大惊,忙表忠心。
“不要慌。”
意识跳跃,梁渠直接跨跃数十万里,降临到阿威身上。
【降灵】!
【降灵:显化灵身,降临统御之兽,观四路,听八方】。
阿威失去身体控制的主动权,略显慌张,但听到解释,明白怎么回事后,立马高兴鼓舞,安全感大增。
万籁俱寂。
窗外小雨点上窗台,劈啪作响。
武圣降临小房间,青纹谷圣女丝毫不知。
梁渠盘旋身子,张合口器,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圣女黎香寒,抱着一条蚕丝被,白花花的大腿裸露出来,嘴角挂着口水。
“骨碌碌~”
抬头。
三只胖老鼠在柜子顶上推动玻璃罐,其中两只一左一右,一背顶一下压拧开瓶盖,偷吃里面的麦芽糖,为首一只看见阿威,立马竖起爪子发出“嘘”,踹一下旁边两只黄老鼠的屁股,分出一块扎实的麦芽糖丢给梁渠。
梁渠把糖捧起,看了看,张口咬碎吞下。
蛮甜。
见“阿威”收了封口费,成为同谋,胖老鼠松一口气,两只爪子抛动碎屑,左左右右,塞满两侧腮帮,继续偷吃。
细嗦细嗦,小声音不断。
黎香寒揉了揉眼。
三只老鼠停下动作,竖直身子。
黎香寒翻了个身,继续睡。
淅淅索索,声音又响。
“有点意思,龙瑶、龙璃应该喜欢养两只……”
梁渠活动着全新身体,找到感觉,张开翅膀,飞上书架,找到一本《本命蛊》炼化大全。
先学一下,搞明白本命蛊的原理和作用。
“用不着跑,等到血契那天,我就降临到你身上,试一试能不能反过来契约她。”
阿威:“?”
且不说黎香寒能不能绕过泽鼎的统御,契约到梁渠这位武圣。
谁说一定得人契虫?
“咔嚓咔嚓。”
老鼠把颊囊塞满,吃的口渴,抓起盖子盖上,把玻璃瓶重新推正。
……
“呼,大功告成!”
听到言语,梁渠睁眼。
乌沧寿擦一擦汗,观摩自己的杰作。
占卜大阵极为繁复,不同角落和位置布有铜钱、宝鱼、珊瑚……各色异宝。
蛙族大蛙汇聚一堂,梁渠和蛙王位列两侧,看乌沧寿闭上双目,跳大神一样爪上挥舞水藻,神神叨叨地围绕老蛤蟆转圈。
梁渠十分怀疑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有效果。
当初老蛤蟆用玄龟,拿六枚铜钱,头顶上插羽毛,完全是乱算。
与其说有占卜之用,不如说纯属增加仪式感,强化自身信念,类似催眠,间接提升趋福避祸的本能。
足足半个时辰。
“哒,哇呀呀!”
乌沧寿猛地跳起,龟背落地,四爪同方向划水,飞速旋转,掀起一阵飓流。
咻!咻!咻!
飞沙走石,黄尘蔽日。
蛙游击抬蹼遮眼:“好劲的水流!呱!”
转有足足一刻钟,水龙卷绵延扭曲,大坑浮现,终于,乌沧寿缓缓停下,摇摇晃晃,晃晃悠悠,脑袋正指向梁渠。
乌沧寿豁然睁眼,直勾勾地盯住梁渠。
“不会错,就是你,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