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第二阶段和红尘之气
好在那名队员也来不及在意这些事，只是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
“不要……出去……跑出去的人发现，外面的城市……情况比军营里还要糟糕！那种怪病，早就传开了！整座城市……都快变成死城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队员的话，不远处的楼房传来了一声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与血肉撕裂的恐怖嘶嚎，随即又戛然而止。
“长官……我好累啊……”
恩迪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猛地想起自己莫名的疲劳……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理智。
他已经听不清楚旁边两人在说些什么，恩迪推开副官，踉踉跄跄地冲回军营，朝着战舰停泊港跑去。
他的运气不错，一路上几乎没遇见什么阻碍，仿佛那些已经发狂的同类也无视了他。
终于，恩迪冲到了自己的战舰旁，用尽最后力气启动了紧急共生协议。
冰冷的机械接口刺入他的躯体，熟悉的连接感传来，但这一次，带来的却不是力量的充盈，而是一种……失控的异样感。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半流体躯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金属化。
并且这种金属化带着一种混乱，扭曲的特性，与他原本精心调试的机械臂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仿佛两种不同的意志在争夺他身体的控制权。
“该死的……巫师！！！”
恩迪用尽最后的意识，发出一声充满无尽悔恨与怨毒的怒骂。
下一刻，他的思维彻底沉入黑暗。
他的躯体与战舰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尊静止的金属与血肉混合的雕塑。
而恩迪，以及这座军营，这座城市，都只是“共生之灾”蔓延的起点。
杰明那因为简化使起效变得更加缓慢的菌群，反而在阴差阳错之下，变成了更大的灾难。
……
……
巨灵界防线后方数千公里，一座名为“银辉城”的都市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繁华。
虽然只是一座小城市，但其规模因巨灵界的广袤而堪比一个中等国度。
这里是众多军官家属与精英后代的聚居地，所以比很多大城市都要显得奢靡。
高耸入云的金属大厦表面流转着奢华的霓虹，空中航道穿梭着造型华丽的私人飞梭，仿佛前方战场的惨败与蔓延的恐怖瘟疫都与这里无关。
某栋豪华住所的隔音房间内，一只体型相对娇小的年轻原住民，正紧张地确认所有门窗都已密闭。
它鬼鬼祟祟地取出两个精致的容器，里面盛放着不同色泽、微微发光的粘稠液体。
然后，在他激动的注视下，他小心翼翼的将这两杯液体缓缓的倒进一个杯子中。
作为繁衍方式是和伴侣的一部分躯体融合来诞生下一代的史莱姆类生物，在巨灵界的文化当中，将两种液体混合是相当下流的行为。
在他沉迷其中时……
砰！！
厚重的合金房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年轻原住民吓得浑身一颤，液体险些洒出。
它刚想结结巴巴地解释，却看到闯入的父母脸上并非怒容，而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快跑！！！”父母的精神尖啸带着绝望。
下一秒，刺目的光芒吞噬了它的视野。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整个房间剧烈摇晃，装饰华丽的穹顶寸寸碎裂！
天空之上，战争的阴云已至。
一艘艘如同浮空山岳般的巫师炮灰单位，不知何时突破了远程警戒网络。
它们突兀地出现在城市上空，投下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昔日的繁华。
紧接着，无数道色彩各异、却都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巫术光束从天而降！
轰！轰！轰……
高耸的金属大楼在光束中扭曲崩塌，奢华的飞艇在空爆中化作火球，精心维护的空中花园瞬间化为焦土。
在这突如其来的饱和打击下，那些仓促组织的防空火力都如同螳臂当车。
任何试图升空逃离的飞行器，都被巫师们精准地点名击落，化作夜空中的烟花。
杰明悬浮在半空中，冷漠地俯瞰着下方正在被快速“格式化”的城市。
在完成了第一轮攻击后，他就和其他巫师一起，指挥着自己的炮灰单位降落了下去。
他麾下的黑巨人们如同拆迁队，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将成片的建筑群直接推平碾碎，确保没有任何死角。
杰明研发的“共生之灾”菌群，效果远远超出了预期。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曾经坚固的巨灵界防线，就从内部自行崩溃了。
瘟疫摧毁了军队的基石——那数以亿计的低级单位。
五级以上的强者固然能依靠自身强大的能量和精神力强行驱逐或压制菌种，但他们的数量相对于整个文明而言太少了。
失去了庞大的军队支撑，仅凭这些高端战力，在巫师们针对性极强的巫术面前，抵抗变得苍白无力。
于是，战争进入了第二阶段：系统性的物理清除。
以每一位六级巫师为核心，大批巫师军团如同梳篦般稳步推进。
他们的目标明确：摧毁巨灵界每一座具有战略价值或人口聚集的城市、据点，彻底磨灭其战争潜力。
杰明现在执行的就是这样的任务。
随着黑巨人军团的暴力清理，一些藏匿在废墟或地下掩体中的高等级原住民被迫现身，仓皇逃窜。
但他们往往刚露头，就被周围早已锁定目标的巫师们以精准的巫术集火，瞬间溃灭。
就在这时，杰明眼角的余光瞥见侧下方一处断壁残垣的阴影中，有一个身影正在惊恐万状地蠕动，试图逃离。
他的注意力刚被吸引过去……
咻！咻！咻！咻！
四道凌厉的攻击，裹挟着决死的意志，从他正下方的阴影中骤然爆发！
能量刃、腐蚀液、精神尖刺、高频震动波，从四个刁钻的角度同时袭向杰明。
然而，杰明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老套的手段。”他甚至连防御姿势都懒得摆出。
最初登陆战时，这种依靠阴影或视觉盲区发动的潜伏刺杀确实给巫师造成过一些麻烦。
但随着交战次数增多，巨灵界土著的这类能力早已被后勤系巫师们研究透彻，并开发出了多种反制探测巫术和预警术式。
几乎在攻击发出的同一瞬间，杰明身旁那尊体型最大的黑巨人首领就动了起来。
天赋能力发动，周身的时间流速陡然扭曲！
它自身的速度在时序紊乱领域中暴涨，而袭来的攻击则在无形的减速力场中如同陷入泥沼。
四声沉闷的爆响几乎同时响起。
黑巨人首领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那四名潜伏者身旁，覆盖着液态金属的巨掌如同捏碎泡沫般，轻松将其中三名刺杀者连带着他们藏身的阴影一起碾碎！
当它捏住最后一名气息明显达到四级的原住民时，对方在绝望中发出了愤怒而不解的精神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要侵略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杰明瞥了那只剧烈挣扎的史莱姆一眼，眼神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丝不屑与冷漠。
他甚至懒得浪费口舌去解释巫师文明“发现潜在竞争者，必须扼杀”的逻辑，或者提及巨灵界本身奴役数十位面、依靠掠夺他人肢体进化的“黑历史”。
在无尽虚空里，弱肉强食本就是最基础的法则。
正义与否，很多时候取决于你站在哪一边。
甚至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正义与否的概念。
文明和文明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生态圈中的食物链。
一个文明消灭另一个文明的过程，只不过是如同生物进食般理所当然的行为。
“真要说问题的话，大概就是你们太倒霉了。”杰明低声自语。
黑巨人首领五指合拢，最后那名刺杀者的精神波动戛然而止，化作一滩混杂着金属碎屑的粘液。
抬头望去，不仅仅是杰明这边，其他区域降落的巫师小队，也或多或少遭遇了类似的绝望抵抗或自杀式刺杀。
但在巫师们早有准备的各种探测、预警和反制手段下，这些抵抗除了徒增伤亡和彰显巨灵界土著的绝望外，毫无意义。
巫师们对于那些躲藏起来，不再主动露面的残余原住民，态度也相当“随意”。
只要不跳出来妨碍他们执行任务，巫师们也懒得耗费精力去进行地毯式搜杀。
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推平城市，摧毁据点，抹掉一切可能支撑战争的基础设施。
而杰明的注意力，很快从这场小插曲上移开，沉浸到体内空间之中。
在那里，一枚特殊的符印正微微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氤氲光芒，丝丝缕缕蕴含着众生执念、欲望与文明痕迹的“红尘之气”，正从下方被摧毁的城市废墟中被汲取汇聚而来。
巨灵界高度发达，生灵繁多的文明底蕴，为他久违地提供了大量且高质量的红尘之气。
“可惜，整片战场的范围太大，很多区域都超出了我这‘红尘引’符印的有效吸收范围。”杰明有些遗憾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