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thujun1814:41:29cst2015
暑假的最后一天。
夜晚还是赴约来临,黑布渐渐织上天空,高楼大厦间微弱的灯光,像无数缝补在街头的补丁。
我手提一个沉重的购物袋,听我的文具们在袋子里唱交响乐,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我倚在一棵大树边,用手使劲拍了拍脑门,又把头摇得如一个拨浪鼓般,想要回忆起这个暑假我到底干了什么。但脑中的空白告诉我,我坐了一个歪门邪道的时光机,它带我从7月直接过渡到了8月。我头痛欲裂,想到被我荒废的两个月,扶住脑袋,顿时十分烦躁。
“你再怎么想也想不出你是如何荒废这两个月的,放弃吧,初二的生活在明天向你招手。”
身后是好听的声音,充满磁性,如同温暖的音符,又略带一丝柔和,如一缕丝线般把我包裹在这青春岁月里。转过头去,是哥哥帅气的脸庞。黑得发亮打刘海把他的前额遮住了三分之二,是青春勃发的大男孩形象。路灯把他的眼睛照得如同天上的星星般明亮,眼神如同三月柔软而又温暖的春光。他总是那么懂我,可以把我的心思全盘抖出,让我可以瞒住他的一点秘密也没有。
我气不打一处来地将手中的墨绿色购物袋挂在他的脖子上,轻松地往前迈步子,只剩下高高瘦瘦的哥哥负着三大袋子东西叫苦不迭。
我们站在小区前新开的一家小超市门口,等妈妈挑好西瓜一同回家。
年轻漂亮(这些都功归于那些高级保养霜)的妈妈抱起一个大西瓜,问:“这是什么瓜?”
老板是个东北女人,听完妈妈说的话后很显然愣了一下,操着一口生疏的普通话说:“这……这是西瓜。”
妈妈:“……”
我:“……”
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十分鄙视地看了哥哥一眼,他立刻收了嘴,强忍住笑,脸红得像一个快要挤出水来的番茄。
妈妈再次很无奈地说:“我问这是什么品种的瓜,是宁夏瓜,本地瓜,无籽瓜还是什么的。”
旁边一买水的小伙子插嘴:“这西瓜这么多籽,肯定不是无籽瓜。”
老板娘显然没有听懂,一脸茫然:“……”
我,年轻小伙子,妈妈:“……”
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耳边回荡着哥哥的笑声,终于忍无可忍,一个右勾拳打到他的肩上。就在那一瞬间,我甚至听到了哥哥发出的一声娇喘。(……)我觉得我肯定是醉了。
当我还在梦境里回味前天看的那一部小说时,一声如同尖叫似的嗓音从我的天灵盖上方倾泻而下。我一个激灵从被窝里蹭起来,用手把闹钟使劲扔到地上去。
谢天谢地,我又得到了一片宁静。可是我却发现,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去了爸爸妈妈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昨晚妈妈买来的大西瓜,孤独地躺在吧台旁边。
于是,我开始两眼放空地在客厅里神游,却见哥哥放了两盘烤面包在硕大的餐桌上。听见我下楼的声音,哥哥望向我,对我露出一个英国皇室成员般俊朗的笑脸。
我十分满意地坐在餐桌前,顺道拿起了哥哥放在桌上的手机。我一边啃着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一边用他的流量上着我的qq。(……)
我问:“爸妈呢?我怎么没见他们人哪?”
只见哥哥从荷包里掏出另一部手机(看上去很眼熟,好像是我的……),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说:“昨晚你睡了后他们就走了。你也知道的,一个月不回来一次都是正常的。”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为什么他们要在我的床边放一个稀奇古怪而且恐怖的闹钟?”
“喔,那是我放的。”哥哥显得十分平静。
“why?”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只见坐在我对面的哥哥抬起头,用手撑着脑袋,用他闪亮的眸子看着我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应该要去报名吧?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他在我对面奸诈地笑开了,像一只几经辗转终于吃到鸡的黄鼠狼。
我在这面黑了脸。由于惊吓过度,我的手本能地松开,躺在我手里的哥哥的手机也顺势滑落了下去。(……)
只听一声脆响。“啪!”
哥哥笑不出来了,他此刻也如刚才的我一样黑了脸。他脸上的阴郁把气氛压得沉重,他歪着脖子说:“说吧,这几年来,我有多少个iphone毁在你的手里?”
当我庆幸我刚才放手及时的时候,哥哥开口了:“在我未买手机的这段时间里,你的手机是我的了。”
我也笑不出来了。
倒是哥哥在那边一副豁然开朗,很释然的样子(他就是一个千变万化的人物):“下次我争取买个诺基亚吧,我有个同学把它拿来砸核桃,还挺经用的。”
我愤怒地拂袖而去。在关门时,我从门缝里看到哥哥得意的嘴脸,突然间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揍他的冲动。
但是门已经关了,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庞。
更让我气愤的是:我们身在同一所学校,可恶的高一岁月居然在初二报名之时放假!
这种愤怒一直到我黑着脸走到校门口时还没消散,直到身后有人喊我。
“湘云!湘云!”这声音太熟悉了。
我转过头去,孟菱穿着宽松的短袖向我走来。她就是一天生的美人胚子,清爽的短发更加衬托出她青春美好的脸庞。她咧开嘴笑了,露出整齐而又洁白的牙齿,轻轻拉起了我的手。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孟菱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因为住在同一个小区,所以下午会结伴而行。夕阳西下,太阳把我们青春美好的背影重叠在一起,拉得很长。
不要被她文静美丽的外表所蒙骗,只有真正懂她的人才了解她的性格。不过,小学时候的她确实是很有淑女范儿,在她班上话也不多。在那时,她没有多少朋友,我也随了她的文雅,交际圈也很窄。我的知心朋友就只有她一个,相信她也只有我一个知心朋友,所以我们相互依偎,而又摸爬滚打地度过了小学时光。
我甚至知道她喜欢的男生,还有她的心事。
不过她却不知道我喜欢的男生,我把他藏得很深,孟菱也从来没有问起过。
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我们都很单纯。
……
从回忆中脱出身来,是因为后面有人喊我和孟菱。转过身去,阳光帅气的陈晓渝向我们奔跑过来,他也可以算是我和孟菱的故友了。我和孟菱对望了一眼,我知道,我们的雷达又同时启动了。
我们三个在不同的班级,但在同一层楼,所以我们并肩往楼上走。
我站在他们中间,仰头看着他们近乎完美的面容,心中愤懑不平。于是我开口说:“你们还是以吸引各种妖蛾子往你们身上扑的面容站在我边上,知道很不满意的我是怎么想的吗?”
孟菱轻轻地笑了,陈晓渝那个死不要脸的转过头来,脸沉浸在楼梯死角的黑暗里,棱角分明的轮廓再配上忽闪的明亮的大眼睛,(我几乎快要呼吸不顺了……)该死的他又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揽过我的肩,我的脸迅速烧红在幽暗的灯光里。当我沉浸在这几近虚假的美好里时,他动了动他薄薄的嘴唇:
“是啊,妖蛾子湘云,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刚准备打他,却见陈晓渝用他修长的双腿跨出好几步楼梯,飞也似地跑了。
我和孟菱对了一个眼神,也飞快地向陈晓渝追去。
那个我们整整玩了五年却永远不觉得烦的游戏。我胸口猛烈跳动的心脏,好像还跳涌着五年前的热血。
我们各自说了再见,走进各自的班级。当我回头再望一眼,已经捕捉不到他们的背影,只剩下冰凉的墙壁。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学,失去新鲜感的我终于在十二点踏出校门。孟菱和陈晓渝两个忘恩负义的人早已奔离学校,他们并肩与我说再见时我恨得咬牙切齿。
此刻的我闷着头往家的方向冲,突然听见一声清脆却又刺耳的自行车铃铛声,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抬起头想看个究竟,只见哥哥满脸堆笑地站在一辆漂亮靓丽的山地车旁边。太阳把他的头发晒得蓬松,使他更显青春魅力。
每当我看到这辆山地车,就想起了我和哥哥一年前的“艰苦岁月”。
那时哥哥对这辆山地车的渴望就如同快要结婚的女人对钻戒的渴望,(……)当他向爸爸提出想要买下山地车的时候,爸爸不给钱,还十分机智发地让哥哥去他的影视公司和经纪公司打工。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暗自窃喜了很久,谁知他却拉上我一同去打工,把我直接送去了美国好莱坞。(……)当初我是非常兴奋的,以为这会是一场完美的旅行,却没想到是去影视基地为工作人员端茶送水。(但我好歹还是要到几张明星签名……)而哥哥却操着一口流利的8级英语帮助爸爸完成了一个小项目,最后成功归岸。
于是,哥哥用三千美金扛回了一辆漂亮的山地车,那时候的他活生生一矿工,哪像现在站在我面前的青春而又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呢?
我疾步走到山地车旁,揉揉太阳穴,拍了拍被太阳晒得疼痛的头,坐到单车后座上。哥哥十分沉稳地跨过山地车,却在蹬的时候明显甩了几下车把手。(……)
他用挑衅的声音说:“这几天你不是只吃青菜吗,怎么还是没有减肥成功呀?”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觉得有点累。迎面吹来凉爽的风,舒服地贴在我的脸上,我倚靠在哥哥的背上,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于是我又回到了浴血奋战的日子,初二多了一门物理学科,我的压力很大。怎么说呢?我就像一只背着重壳的蜗牛,累了想钻进壳里休息时,却发现壳被上了门卡。当然,那扇门卡就是我哥。
因为父母长年累月不回家,家政阿姨又回了老家,所以外婆过来住了。如往年一样,留着客房不住,哥哥又十分“孝顺”地把自己的房间拱手相让给了外婆,而他又泰然自若地搬进了我的大寝室,和我同用一张书桌,一同分享一个大衣柜,他睡下铺,我睡上铺。幸好我哥是个爱干净的男生,要不我早就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扔窗外了。(谁扔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除了在学校,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和哥哥在一起。说实话,天天面对这样一张帅气的脸庞我有点吃不消,还在我爬上上铺的同时,有好几次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尽管有三次是哥哥身手敏捷托住了我,要不我直接两腿一蹬……)他也会很耐心地给我讲题,但以我的接受能力,他讲四五遍我也未必能懂。则下一个镜头就是他在我的作业本上奋笔疾书,而我却满怀憧憬地望着窗外深邃的天空。(……)
这时哥哥总不忘说我一句:“愚蠢的人类,再见。”
这样一来,我在周末也不用去补习班,家里一活学霸搁着,不循环利用怎么能对得起他?(……)所以,他也就义正言辞地成为了我的家庭教师;外婆不在时,他还得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家庭主妇”。(……)
于是,同居的日子幸福而又痛苦(在我翻衣服的时候,大多数掏出的是哥哥的衣服,做工居然比女生的衣服还要精细,我对此叫苦不迭)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