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押宝
thumar0509:53:09cst2015
第二天清晨，欧阳子强例行公事般地跑完10公里，简单地冲了个凉，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他对着墙壁拍了三下，隔壁没有反应，他知道那哥儿俩今早睡得太晚了，还处于深睡眠状态，他接着又重重地拍了三下，仍然没有回音，他拿起电话按了隔壁的号码。
“快起床，是不是让女人迷得不想走了？”欧阳子强对着话筒大声地吼着。
半小时后，三人来到了大厅，张玮带着司机已经在大厅等候，相互道了早安。
欧阳子强把房卡交给张玮后就和方放、白小宇去了餐厅，张玮看着欧阳子强三人的行李中竟然有三个印有江城特产的手提包，他不免楞了一下，原来他给欧阳子强带的礼品也是江城特产，而且包的颜色几乎都一样，看来是撞车了，现在换显然是来不及了。转念一想：礼多人不怪。“装车。”张玮对司机说。
从东方大酒店到江城南站也就40分钟的车程，张玮开的又是军车，什么闯红灯、走单行早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除了军区的宪兵，地方上的警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当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车到南站卸车时欧阳子强才知道张玮给他们带了礼品竟和张琪送的一样，真要拿着两份同样的礼品那就真成了傻帽了，再三推托张玮只好把自己的那三分礼品又重新装回了车里。
方放和白小宇拎包进站，张玮在一旁拉住了欧阳子强。“这几天也没陪好你们，还望欧阳处长多原谅！”
张玮说着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们领导给老爷子的一点心意，你拿好，密码是6个1。”
这样的事欧阳子强也曾经经历过，在官场也不算什么，老部下给老首长表示点心意无可厚非，收是正常的，不收反而会造成对方的猜疑和不安。不过，双方还是如程序般的推脱了一阵，最后还是落入了欧阳子强的口袋。
“快进站吧，到了车上有人照顾你们。”张玮握着欧阳子强的手说。
“一大早还让你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有时间来北京吧，我也尽尽地主之谊。”欧阳子强说着客气话。
“一定一定，到了北京给老爷子问声好，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张琪紧握着欧阳子强的手，他真想就这么永远的握住这双手不放。
欧阳子强转身离去，张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不知道我妹妹和欧阳子强有没有联系上？张琪也真是的，人家走了怎么也不来送送，看来是没戏。这丫头除了挣钱从来就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靠谁都没用还是靠我自己吧！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使劲地带上车门。“开车！”
司机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张副部长心想：不会是因为礼没送出去生气了吧？这有什么，自己留着不就完了吗！
欧阳子强哥几个刚一上车，包厢车的服务员就格外热情地为他们倒茶，摆放行李，真的让人有一种到家的感觉。
欧阳子强首先接到了张琪的祝福信息，无非是一路平安，欢迎下次再来的之类的官方语言。欧阳子强知道像张琪这样身份的人，绝不会说些卿卿我我、带有小资味道的语言的，能来个信息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想着张琪那张人见人爱的脸，欧阳子强心里美滋滋的。
方放和白小宇虽然没有收到白洁和宋紫薇的信息，但他们知道一定是昨晚玩的太晚了，可能现在还在梦中呢，当然可以谅解。三人在包厢内开始总结这几天的江城一行的收获，当然谈的最多的还是张琪四姐妹以及与之相处的点点滴滴。
列车开出站不一会，包厢的门传出了几声轻柔的敲门声。
“请进！”白小宇说了一声。
门开了，一个臂上带着列车长臂章的少妇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后面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人紧跟其后，手里端着一个大果盘，上面摆满了各种热带水果。
“各位首长好！我是本此列车的列车长，我姓吴，叫我小吴好了，感谢你们乘坐本次列车。”那个自称姓吴的女列车长用着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对大家说。
那个警察随后把果盘放在了小桌上。“我是本次列车的警长邵小军，欢迎你们。”
欧阳子强三人一愣，来的时候也是坐的包厢，一路上除了换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这又是倒茶又是送水果的就是不一样，看来还是人家南方局的列车服务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中听。
三人连忙站了起来，礼貌的和列车长、警长道了感谢。
“路局领导已经交代了，我们和军区财务部是共建单位，有什么需要请及时告诉我们，一会儿我让列车员给你们送一台放像机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会来叫你们，如果感到不方便把饭送到包厢也可以。”吴列车长微笑着说。
欧阳子强这才想起刚才张玮在送站时曾经说过，车上有人照顾我们，怪不得刚才列车服务员对我们那么热情，现在列车长又给送来了水果，原来这一切都是张玮安排好的。欧阳子强心想：张玮这个人还挺细的，想想这几日对他们的照顾，再加上又是张琪的哥哥，不免对张玮多了一些好感。
“不用不用，一会儿我们直接去餐车就可以了。”欧阳子强说。
吴列车长与欧阳子强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包厢。
此时的张琪正端着茶杯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自从昨晚和欧阳子强分手后，脑子里不时会出现欧阳子强的身影，多年的感情空白竟让她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欧阳子强那粗壮而温暖的大手以及那双深沉中带着真诚的眼睛都给张琪留下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昨晚欧阳子强说要在生意上帮助自己，更让张琪感到意外的惊喜，虽然张琪不信崔莺莺和张生一见钟情的神话，但对欧阳子强的好感却是不可磨灭的。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把一份邮件递给了张琪，张琪接过一看是老公陈天亮发给公司的一份邮件，除了业务方面的事之外，最后又缀了一句，今晚8点50份到达江城国际机场。
张琪看完后随时扔在了桌子上，心想：回来了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真的扣得连电话费都不舍得了！
“是您去接陈总还是我派车接？”秘书地张琪说。
“晚上公司有什么安排吗？”张琪问秘书。
“暂时没什么安排。”秘书应声答道。
张琪迟疑了一会对秘书说：“还是我去接吧，另外你去把招投标部的金部长叫来，顺便让他把炮兵旅营房招标的有关文件带来。
商人就是商人，不管欧阳子强昨晚说的话是真是假，张琪都不愿意错过哪怕是希望渺茫的任何一单生意，其实前几天在公司董事会上，对于炮兵旅营房的投标问题董事会已经给予否定，但欧阳子强的承诺让张琪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光明，假如真能借助欧阳子强的力量把炮兵旅营房的项目拿下来，这今后两年就不用愁了。
随着一声敲门声，招投标部的金玉林部长推门进来。那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光光的头上毫发无存，一副金丝眼镜遮挡住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白皙的面孔让人一看就是个典型的江南才子型人物。说他是个才子那可不是奉承他，他可是公司的一宝，虽然平时话语不多，但有关技术上的问题没有他解决不了的。给他一套18层高的大楼图纸，一个小时之内，他就能计算出用多少钢材，多少水泥，多少块砖，而且精确程度让人咋舌。
“张总您找我？”金玉林手捧着一堆资料来到了张琪的面前。
“你坐吧。”张琪把金玉林让到沙发上说就去给他倒水。在公司所有的中层干部中张琪是最看好金玉林，所以对金玉林一向都是高看一眼，包括对金玉林的家庭也是倍加关照。
张琪把茶杯递给金玉林，金玉林起身相接，嘴里用上海话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上次董事会把炮兵旅营房的投标问题给否决了，依你看，如果我们坚持投标胜算能有几成？”张琪坐在金玉林的对面问道。
“大概三成吧！”金玉林不假思索地说。
“这三成你指的是什么？”张琪问。
“质量，投标金额和交工期。”金玉林说。
“另外七成是什么？”张琪又问。
“社会关系。”金玉林说。
质量，投标金额和交工期应该是一个项目最基本而且是最重要的三项，为什么就占三成，为什么社会关系仅一项却占了七成？张琪不问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现在的工程只要给钱谁都能干，既然谁都能干剩下的当然就靠关系了！如果按欧阳子强的说法，他可以利用上面的关系摆平这边的关系那不就成了百分之百了吗？
“怎么张总又想起来问这个项目，难道张总还想博一下吗？”金玉林好奇地问。
张琪没有回答金玉林的问题，而是重新找了个话题。“假设这个项目让我们做，你估算一下我们能拿到多少利润？”
“这个我没具体算过，整个工程造价是十七个亿，至少我们可以得到2亿的利润，我指的是整个工程，包括营区绿化和露天体育场的建设，以及供水供电和营区道路建设。不过我曾经问过你哥哥，按他的说法，如果我们去投标成功率几乎为零，而且他也亲自劝过陈总不要搅这潭浑水。目前国内几家大的建筑集团都去买了标书，以他们的实力和社会关系我们是无法与之抗衡的，恐怕我们省的建筑业连边都挨不上，大家都知道这是块肥肉，眼都瞪出血了，而且是军费开支，不会欠账，关系好的话还可能追加投资，那可都是纯利润了。”金玉林说。
“开标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张琪问。
“大概还有一个月时间。”金玉林说。
“如果让你起草标书，多长时间能完成？”张琪问。
金玉林看着张琪不解地说：“张总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投标，必须先交纳保证金5000万，投标不中，对方起码压你两个月的资金，这点你要有思想准备。”
“这个不要你担心，你只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张琪说。
金玉林看着张琪那张坚毅的脸说：“给我半个月时间。”
“那好，从现在起你马上进入情况，不过要秘密进行，你每天上午来公司一趟处理处理单位的事，其余时间就在家呆着起草标书，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包括陈总也不要说，明白吗？”张琪对金玉林说。
“明白！另外，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比如说压低报价或者是非关键建筑降低标准。”金玉林说。
“不，一切按最佳设计方案，施工中提供最先进的设备，三大材料选择国内最优质的产品，在质量方面甚至可以在甲方要求的基础上再提升一个档次，最后在成本价的基础上加15%的毛利就是我们的最终报价。”张琪对金玉林说。
金玉林看着张琪似乎有些不明白了，这哪是做企业的，一般的投标都是尽量压低报价，这么高的报价谁能接受，这简直就是给人家做陪标的！作为一个对企业负责的知识分子他还是按耐不住地问了一句：“这样行吗张总？”
“去吧，就按我说的办！”张琪的话让人听着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金玉林收拾起桌上的材料出了张琪的办公室。
其实张琪的高报价自有道理，部队营房建设和一般的房地产开发是不一样的，质量第一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资金绝对不是问题，这方面其他投标的单位也未必不懂，所以在报价上一定不会低。
张琪送走了金玉林又陷入了沉思。她对炮兵旅营房的项目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之所以才让金玉林秘密进行，就是怕一旦欧阳子强的承诺落空让陈天亮看自己的笑话。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商业运作的游戏规则，也正是因为太了解了这种游戏规则，所以才把宝押在了欧阳子强的身上，她知道，如果欧阳子强真的动用了老爷子的关系，这事没准还真的能成，再大的项目也就是个别领导的一句话，这样的事在国内建筑业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想到这里，张琪内心发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