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好事多磨
frimar2712:21:54cst2015
一大早，张子龙就接到方永男秘书的电话，说让他立刻赶到方永男的办公室。张子龙挂上电话知道应该是托方放办的事有了眉目，但究竟是什么结果他心里还是没底，他不由地想起了那天家里发生的事。
那天欧阳子强传话让张子龙的老爸张洪亮去见方永男一面，张子龙二话没说开车就直奔总部大院，车都没熄火就推门进了家，客厅空无一人，他飞快跑上了二楼，老爸张洪亮正戴着老花镜靠在沙发上看报纸，那聚精会神的样子让张子龙没好开口，他就势坐在了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独自抽了起来。还没抽两口张洪亮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把烟掐了！”张洪亮边咳嗽边斥责着张子龙。
张子龙看了四周也没个掐烟的地方，索性用食指和拇指把烟掐灭,顿时手指起了两个大泡。
“怎么今天想着回家了？不会又有什么事求我吧？”张洪亮不冷不热地问。他知道这个宝贝儿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张子龙一听老爷子开口说话了，立刻凑上前去说：“爸！是方叔叔让我给您带个话，让您抽空去他们家一趟。”
张洪亮一听儿子这话立刻放下报纸问道：“他找我干嘛？”
“你们大人的是我怎么知道啊！”张子龙回答说。
“不去！”张洪亮摘下眼镜甩在了一旁，嘴里喘着粗气。
张子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绕道沙发背后有模有样地为老爷子做着颈部按摩。“你们是多年的老战友了，虽然你退下来了，可也是方叔叔的老领导啊，没准是方叔叔想您了，您就去一趟呗！”
张洪亮扒拉开张子龙的双手，一拍沙发站了起来。“我说不去就不去！”说完出了房门向楼下走去。张子龙连忙跟了出去。
张洪亮来到楼下客厅,一屁股又坐在了电视机前，他拿着遥控器开始搜台，翻来覆去也不知道他想看什么台,张子龙在一旁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张子龙的母亲罗菲从外面买菜回来了，见儿子在家忙兴致勃勃地说：“龙儿回来了，正好我买了条东兴癍，晚上就在家吃吧！”说完进了厨房。
张子龙一看老妈回来了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别看老爸天天牛皮哄哄,在家还是老妈说了算，他随着罗菲进了厨房。
罗菲看着张子龙一脸愁云问道：“怎么，跟你爸吵架了？”
“没有！”张子龙站在门口看着罗菲杀鱼。
“你就别骗我了，我一进门就看出来了，爷俩的脸都拉的老长，说吧，什么事？”罗菲一边杀鱼一边问道。
“方叔叔托人给我爸带话，让我爸去他们家一趟，可我爸就是不去。”张子龙说。
罗菲抬头看了张子龙一眼说：“不去就不去呗，你着什么急啊？”
张子龙无言以对，只是不停的抽着烟在厨房来回走动着。
罗菲看张子龙焦急的样子知道这事一定和儿子有关，一边刮着鱼鳞一边对张子龙说：“我看没那么简单吧？你爸和你方叔叔几十年都不说话了，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让你老爸上他家呢？不会是你有什么事求你方叔吧？”
张子龙一听老妈的话知道也没必要再瞒了，他知道，要想让老爸出面只有依靠老妈了，他必须牢牢地抓住老妈这个同盟军，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他简要地对罗菲说了自己生意上的事，并希望罗菲为了儿子能劝劝老爸。
做母亲的哪能看着儿子受难为呢，罗菲摘下围裙快步走出了厨房，对着张子龙高声喊叫了起来。“就你们俩那点破事儿都几十年了，你想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啊？现在方永男主动请你去他们家就是想和你和解，你倒是拿起架子来了！”
张洪亮气得一拍茶几：“你老娘们知道什么？这是男人的尊严！”
“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尊严吧，要说尊严人家现在还在台上坐着，你早早的就退休在家了，你还有什么尊严！”罗菲毫不退让地对张洪亮说。
张洪亮被罗菲的话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把手里的遥控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气急败坏地说：“你个老娘们别掺合我们老爷们的事！我说不去就不去！”说罢就要往外走。
张子龙一看老两口为了自己的事吵起来了，扑通一声给张洪亮跪了下来，他紧紧地抱着老爸的大腿失声痛哭起来。“都是儿子不好惹二老生气了，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现在和老外签的合同就要到期了，到期交不了货我要承担双倍的罚款，这可是国际合同，真要是官司打到国际上去我是必输无疑，就是卖房卖地、卖儿卖女我也还不了罚款，我可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你总不能眼看着我进大牢不管吧？现在就是方叔叔一句话，他让你过去就是想说说这事，爸！你们即使有天大的仇恨，为了儿子你就去一趟吧！”
张洪亮摸着张子龙的头听着儿子的哭诉心中如万箭穿心般的痛，可他那所谓的男人的尊严终于还是没有答应儿子的请求。他知道方永男见他的真正目的，只是想用儿子的这单生意做砝码，逼着他承认那次战斗是由他的指挥失误而失去了15个战友的生命。这个痛处在他心里埋藏了近30多年，他怎么会有勇气去揭自己的伤疤？作为一个共和国将军在任何场合他都没低过头，他怎么可能为了儿子的生意在自己的部下面前低下他那高贵的头？他用力试图摆脱张子龙紧抱着他的双手，可是张子龙死死抱着他的大腿就是不松手，无奈之下他又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可脸上仍是一副不屈不挠的表情。
儿子给老子下跪本不丢人，可做母亲的柔弱心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罗菲看着张洪亮那张视死如归的脸，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现在只有一招能让他就范，她一把拽起了张子龙。“儿子起来！咱不求他，我带你去方叔叔家，我给他下跪，要打要刮随他方永男的便！我就不信他真忍心把你送进大牢里去！”
或许是这句话真的起了作用，张洪亮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两个亲人去方永男家去看别人的脸色。他站起身来大声喝道：“站住！你们谁也不能去！”说罢，张洪亮转身拖着那双年迈的双腿，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张子龙望着老爸枯瘦的身影从眼前消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第二天一早张子龙就接到方永男秘书的电话，让他马上到办公室去，张子龙知道是父亲起了作用，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方永男的办公室。从小就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张子龙，此时的心脏却跳的比平时加快了许多，他不知道今天到来的是福还是祸。可作为长辈的方永男却起身相迎，并亲自为张子龙泡了杯茶，让张子龙有点不知所措，
“你小子没事从来就不到你方叔叔这儿来，是不是老板当大了眼里就没有你方叔叔了？”方永男满脸堆笑的对张子龙说。
方永男这话一出口，张子龙立马感觉二人的距离缩短了许多。“瞧方叔您说的，我做的再大也是您老的晚辈，有什么指教您老尽管说。”张子龙看着方永男和蔼的面容心里踏实了许多。
方永男也没兜弯子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文件夹递给张子龙。“给你签好了，不会耽误你交货时间的。”
张子龙打开文件夹一看正是他那份由各个部门签字的报告，而方永男的大名已跃然纸上，张子龙眼前一亮，刚刚平静的心脏又加紧地跳动起来，看来老爸出面了就是管用，他内心哀叹了一声：真是好事多磨啊！
“是不是我老爸来找你了？”张子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你太小看你方叔了，其实，这事儿和你老爸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你老爸不来，这字我也会给你签的，只是有些必要的程序一定要走，这么大的事总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吧？”方永男对张子龙说。
方永男虽然这么说，可张子龙心里却想，昨天我老爸来找你，今天就给我签了字，鬼才信你的话。
其实，方永男真的没有说假话，张洪亮与方永男见面后连张子龙的名字都没提过更别说什么处理报废武器的事了，至于两个老人究竟说了些什么，恐怕要成为一段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了。
“那你让我老爸来是什么意思？”张子龙不解地问。
“大人的事你们孩子就别操心了！快去办手续吧，我已经和仓库那边交代过了，那边还有点手续要办，这要是耽误了交货期可没我的责任了！”方永男拍着张子龙的肩膀说。
张子龙知道两个老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可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说问也没用。他把报告装进了随手带的皮包里对方永男说：“方叔！谢谢您，不管我父亲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我这当儿子的替他给您赔不是了，今后方放就是我的亲兄弟，上辈子欠你的情，我这当小辈替他还就是了！”
方永男站起身帮张子龙整整了衣领说：“孩子！此话严重了，老辈之间的事本不该牵扯你们，其实你老爸什么也不欠我的，我们哥俩见个面就是想把过去的有些事情说说清楚，跟你们下一代毫无关系，今后我们还是好哥俩，以前有些磕磕碰碰你们做小辈的不用放在心上，该说的我们已经说开了，不信你回家看看，你老爸一定又在唱京戏了！”
张子龙不解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帮老家伙，一会猫脸一会狗脸，都是六、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