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两个女人的对话
friapr0307:57:29cst2015
第二天清晨，马素琴独自一人打车来到了金满堂饭店，她是惦记着店里的生意，也想看看早餐经营的情况。
昨晚一夜她都没睡，满脑子都是事，这么大个店今后可怎么管理啊？
虽然陈少将把孙梅夸得像朵花似得，可到底还是个打工的，能放心的把店交给她吗？
今后我一个人在北京会不会孤单啊，陈大哥倒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可他身居要职也不可能天天陪着我，而且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陈少将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这样的人什么女人找不到啊？
我来北京江城的店怎么办？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经营了10年的产业啊！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如果在金满堂的后院再盖房子会不会影响前面的生意？
诸多问题闹得马素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眼睁睁看着天色大亮，于是就起身来到了金满堂饭店。
马素琴刚进金满堂大院就见孙梅带着两个杂工正在从一辆面包车上卸菜，孙梅穿着一件蓝色大褂右肩上扛着一捆大葱，左手拎了个纸箱子正在往大厅里进。昨晚陈少将已经宣布店里有她15%的股份，她现在已经成为金满堂名符其实的二老板了，可现在怎么看都像个杂工？与昨天的孙梅简直就判若两人，这景象着实让马素琴有些感动。
马素琴二话没说也加入到卸菜的行列中，她抱着一箱调味品正往大厅进，迎面碰上了孙梅，孙梅一愣神马上认出了是自己的老板，慌忙把马素琴手里的纸箱接了过去吃惊地说：“哎呦！马老板，这大清早您怎么来了？”在她的印象中，师继红从来没有10点钟之前进过饭店。
“满脑子都是事睡不着，梅子！你也别干了，咱们去外面聊聊天吧！”马素琴对孙梅说。
孙梅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箱子递给了一个杂工，掸了掸身上的浮土随着马素琴来到前院。
“咱们店每天都进这么多菜吗？”马素琴问道。
“也不是，像我们这么大的店都有固定的供应商，打个电话他们就送来了。明天有一个老客户把咱店给包了，订了60桌饭，给孙子过百日，我怕明天时间紧耽误了用，所以一早我就去跑了一趟，把能拉的我就先拉回来了，新鲜的鱼和肉还有蔬菜什么的明天一早他们就给送来。”孙梅回答着。
“咱们店现在有多少人啊？”马素琴问。
“咱们现在总共有64个人，40个包间20个服务员，每人管两个，大厅5个服务员，每层楼是6个传菜员，后厨10个人，前台3个人，迎宾两个人，一个会计，一个出纳，一个保管，2个杂工，再加上我，一共64人。”孙梅如实回答道。
“那这辆车谁开？”马素琴指着那辆面包车问。
“我开，平时用的少，原来的司机让我给开了，这样能省出一个人的费用。”孙梅答道。
“就没个专职水电工吗？这么大的店万一停电断水怎么办？”马素琴又问。
孙梅往马路对面一指。“您看见没，对面就是一家家政公司，我和他们老板特熟，他也经常来店里吃饭，打个电话就来人，连工钱都不要，管顿饭就行，像换个灯泡水龙头什么的杂工就干了。”
马素琴暗暗点了点头，她望着来来往往的食客和匆匆忙忙的服务员突然又问道。“我怎么看这帮服务员面生啊，昨天我见的人怎么一个都没有啊？这都是早班的服务员吗？”马素琴问。
“啊！是这样，就现在咱们店的人手再经营早餐根本就来不了。在我做大堂经理之前咱们店就不经营早餐，我看着这么大的地儿挺可惜的，我就联系了一家早餐馆，把咱们一楼的地儿租给了他们，时间是从早上5点半到上午10点，所有早餐都由他们做好了拉过来，包括餐具都是他们自带的，走的时候还给咱们把卫生打扫好，丝毫不影响我们的生意，就这一项就够我们交房租水电的了。”孙梅说。
马素琴一听孙梅这话又一次被感动了，心里暗想：真是个好当家的啊，怪不得师老板给她开那么高的工资，真是物有所值，我昨天还怀疑人家呢，看来我是低估她了，想想满心愧疚。
说到这，孙梅突然想起了什么。“马老板还没吃饭呢吧？你看，光顾着说话把这茬儿给忘了，我们进去吃饭。”
“别老板老板的，在江城她们都叫我二姐，你也叫我二姐吧，这样显得亲切。”马素琴笑着对孙梅说。
孙梅这时也感到了马素琴的真诚，她在金满堂已经5年了，虽说师继红没把她当外人，可老板和员工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师继红的老板称呼也始终没有改变。她望着马素琴和蔼的面容顿感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亲切地对马素琴叫了一声：“二姐！”此时，她还想起了陈少将的宽厚和欧阳子强的侠肝义胆，心中踏实了许多，能融入这样的团队实在是件荣幸的事。
两人进到大厅，孙梅为马素琴点了几样小吃，无非是包子油条，豆浆炒肝，二人边吃边聊起来。
“你家住的远吗？”马素琴问
“不远，走路10分钟就到，连公交车都不用坐，租那个房子就是考虑离店里近来回方便。”孙梅说。
“老公和孩子都好吧？”马素琴问。
孙梅迟疑了一下说：“我还没成家呢哪儿来的老公和孩子啊！”
马素琴看了孙梅一眼，怎么看面前的这个女人也不会小于30。的确，岁月的折磨让孙梅并不显得那么年轻，和马素琴在一起没人能猜得出到底谁大谁小。女人特有的敏感让马素琴感觉这个30多岁了没成家的女人一定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她自觉和孙梅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马素琴叹了一口气对孙梅说：“其实我也是个单身女人，我也知道单身女人的苦，今后我们就以姐妹相处，既然都无牵无挂不如干脆我就搬你家去住吧，省得再租房子了，再说，两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马素琴话音没落孙梅忙说：“那可不行，我那儿就一间房，别说空调暖气了，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怎么能让姐姐去住啊！你先别急，我这两天就去给你找房子。”
马素琴听孙梅这么一说，心里就纳闷了：听陈大哥讲她每月的基本工资就3万元，加上提成怎么也得4、5万，这么高的收入即便是进不了贵妇行列在北京也算是高收入阶层了，就算买不起商品房也不至于租个连个卫生间的都没有的房子吧！是不想和我一起住呢还是另有隐情？
孙梅一看马素琴疑虑的表情知道刚才的话让二姐误会了，忙解释说：“二姐你别误会，不是我不想让您去住，实在是住不下，我住的是人家盖的一间简易房，原先就是一间杂物房，一共就8平方的面积，放一张床一个柜子就满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去住啊？”
马素琴看着孙梅真挚的目光，知道孙梅没说假话。但是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每月那么高的工资，钱都哪儿去了,不会连个房子也租不起吧？
孙梅放下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马素琴说：“二姐！我们老家是四川山区的，出门就是大山，生活条件差的你想都不敢想，说出来也不怕姐笑话,我长到18岁都没穿过袜子。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离我们家18里路，要翻两座大山，妈妈说走山路费袜子，就用布给我把脚缠上，时间长了我都忘了人还要穿袜子。直到我考上大学来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妈妈才给我买了两双袜子塞进了我的包里，还再三嘱咐我到了北京再穿。你们这些城里人是体会不到我们农村人的艰难的！”说到这里孙梅的嗓子有些哽咽了。
“父母省吃俭用供我上完了大学，这四年我没回过一次家，不是我不想家，是我实在是凑不齐回家的路费。别的同学放假都回家了，我还要利用假期打工挣学费，就这样一直熬了四年，好不容易毕业工作了，可妈妈又得了癌症，为了给我妈治病，这些年我什么苦都吃了，我相信只要有钱就能保住我妈的命，我刚来金满堂的时候妈妈的病情稍微有些稳定，可爸爸在上山砍柴时又摔断了腿，那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上帝遗弃的孩子，为什么总是让我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包袱？
我也曾经诅咒过上帝的不公，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家庭的责任让我不能不活下去，于是我就向师老板提出我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拿两个人的工资，最终师老板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度过了难关。不过我父亲至今仍卧床不起还要我妈妈伺候他，我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全家人都吃我一个人,我不省吃俭用你让我怎么办？
说起来我的收入真的不少,可我从来不敢乱花一分钱，来北京这么多年我没买过一瓶化妆品，我甚至都没用过一块高档的香皂，更别提香水了，因为我不能再让我父母在农村受苦了,我要让他们走出大山，我要攒下每一分钱在北京买房子,把父母接到北京来，我要用我的努力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晚年,可这都需要钱啊！”
马素琴暗自叹息！她似乎看懂得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不但有着超强的工作能力，还有一颗赤诚而善良的孝心，真如陈少将所说，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人才。她突然想起了张琪四姐妹，同样都是女人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别墅住着，豪车开着，还整天的愤世嫉俗，这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这一刻马素琴真的被眼前这个女人感动了，女人特有的善良让她决心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地来帮助她。她想了一下对孙梅说：“你今天上午啥事都别干了，有我在这儿盯着就行了，你马上就去找房子，尽量找个大一点的，最好是三室的，把你那个房间退了我们一起住！”
这是马素琴上任以来第一次行使老板的权力，她不能想象这些年孙梅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的，她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员工跟着自己吃苦，她更懂得留住人才必须先留住她的心。
孙梅本想拒绝，但看着马素琴那坚毅的目光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好点头称是，不过,感激之情已让她忍不住热泪充盈了双眼。
多年以来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人愿意听她家里的那些破事，只是这简单的交流已经让她对马素琴产生了一种不舍的情感。
孙梅拉着马素琴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琪等四姐妹洗漱完毕聚集到了马素琴的房间门口，连敲几下也没有回应。“大清早二姐会去哪儿呢？”张琪问。
江曼说：“不会是去一楼餐厅了吧？”
四人下到一楼餐厅仍然没有见到马素琴的影子。宋紫薇随口来了一句：“是不是昨晚让陈哥给接走了吧？”
张琪瞪了宋紫薇一眼。“瞎说什么呢？”她转身看了一下江曼。“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吗！”
江曼摸出手机按了马素琴的手机号码。“二姐，干吗呢？”江曼问。
“吃饭呢。”马素琴回答道。
江曼四圈看了一下又问：“我们就在餐厅，怎么没见你啊？”
“嗨！我在金满堂吃饭呢，一早我就过来了，我总不能做甩手掌柜的吧？你们就别管我了，我先在这熟悉熟悉情况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没等江曼说话马素琴就挂了电话。
江曼放下电话对大伙说：“二姐一早就去金满堂了，我们别等她了，她已经吃过了。”
大概是二姐即将脱离姐妹们的团队带来的惆怅，或许是对马素琴独闯京城的担忧，张琪心中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