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秦玉怀之忆之舞落缘及灭（中）
“母上，天道干扰此事，我们该走了。”
绿葵险些魂飞魄散，魂体不稳，站立不住。
鬼姬面色冷清，美目死死盯着前方一道略显虚幻的影子，天道显形干扰楚国灾劫，任何处于楚国境内的凡人，只要与楚国有挂钩，均不得插手。
“天道，你集众生信仰之力而生，应该以天下众生为重，为何这么做。”鬼姬冷漠开口，天道集众生信仰而生，却做出此等枉顾六道轮回之事。
“鬼姬，本道奉劝你一句，休得插手。”
虚幻的影子不断变换出各种形体，天道乃众生信仰之力所生，自然可变幻天下万灵模样。
“那就是没得谈了。”鬼姬不再多做无谓的希望，一条白骨长鞭出现在她手里头。
白骨长鞭始一出现，若有若无中在所有人耳畔出现一道蛇的嘶鸣。
此鞭乃是巴蛇死后炼制而成，共有九九八十一节，蛇鞭可长可短，全看施法人的修为强弱。
巴蛇死后，蛇灵被封于蛇鞭中，永世不得超生，除非鬼姬愿放其投胎……但显然不可能，毕竟作为法器，若是没有器灵存在，威力会减少很多。
蛇鞭舞动，鬼姬瞬息间甩出数十鞭，将眼前虚幻的影子抽碎。
“天道，你虽是众生信仰集生而出，同时也受众生牵制，只要世上有一人不死，你便永无翻身的时候，本母既是芸芸众生之一，瞧你能本母如何！”
鬼姬娇喝，白骨鞭甩动，鞭影所过，化出一条巨蛇虚影。
虚幻的影子在另一处出现，再一次被抽碎。
“母……母上……”绿葵忽然发出痛苦的哀嚎，鬼姬身化虚幻，一步来至绿葵跟前。
天道入体！
该死的！
鬼姬神色阴晴不定，如她所言，天道是众生所化，受芸芸众生的限制，同时芸芸众生也必不可免的会被天道轻易上身，控制。
此时，哪怕是杀了绿葵，也无法消灭天道……天道天道，天地之道。
“母上，杀了我，杀了我……好痛苦，奴婢求求母上杀了奴婢……”
绿葵神色狰狞，眼中确是半点情绪波动也没有，显然天道控制了她的神智，就连狰狞的面貌也逐渐恢复漠然，漠视人世间一切。
在绿葵抬头那一刻，鬼姬像是遭到了电击，整个人毫无预料的翻飞倒退出去。
“鬼姬，杀了她，本道便附体他。”
天道一指昏厥倒地的秦玉怀，神色冷淡道。
天之道，众生所化之道，它不能伤害众生，但却可以利用其它手段来制造灾劫，这是它的命数，除非它能够挣开附在它身上的枷锁。
只有一个办法，若能够得到神海中深埋的无垢灵，便可以超脱。
神海是仙神的葬身之所，仙神虽说寿元无尽，与日月同辉，可毕竟不是不死的，他们只不过是寿命无尽，还是会遭到各种灾劫而陨落。
如，彼此有血海深仇，或是天人五衰，亦或者三道坎。
天人五衰只需要能撑过，便能获得新生，三道坎可没那么简单，一坎比之一坎可怕，可以看成是仙神的噩梦。
起码，天人五衰还有希望撑过，三道坎却遥望无期。
鬼姬自是不会同意天道附身秦玉怀，她已身怀秦玉怀的种，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未来孩子的亲爹变成另一个人。
“本母答应你，不插手人间世，但本母有个条件……”鬼姬收起蛇鞭，聚拢心神后，道：“此人与他的家眷不可动分毫！”
天道沉吟小会。
“本道要你替本道去神海取来无垢灵。”
“天道，本母耐心有限！”鬼姬美目一瞪，天道拿捏准了秦玉怀是她软肋，她无法护住秦玉怀不被附身。
天道无形无体，无孔不入，哪怕她身为万鬼之母，贵为鬼母，亦无法阻止。
天道也知晓这个要求过了，毕竟仙神皆知，天道一旦取得无垢灵，便会获得新生，届时它将是这个天地之主，超脱生死，掌控生杀予夺。
毕竟，天道拥有众生信仰，一旦获得无垢灵，实力将会空前强大。
“本道此次便答应了，再无下次。”天道不再提任何要求，如此轻易就答应了鬼姬的要求。
鬼姬本能察觉到不安，未来似乎有阴谋在等待着她，而这个阴谋她将无法躲避，只能咬着牙忍受所有痛苦。
天道脱离绿葵躯体，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不见。
绿葵娇躯一软，倒在地上。
……
烟雨楼毫发无损，秦玉怀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软塌上。
下一秒，他痛苦不堪的抓着头发，一脸迷茫。
她，竟是万鬼之母，她不是人，她是鬼。
可她怀了我秦玉怀的种！
秦玉怀在纠结，鬼姬同样在思索。
自打遇上秦玉怀之后，她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有所光明，前方很亮很亮，虽看不清未来会如何。
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腹部，鬼姬抿嘴轻笑。
这是她与秦玉怀的孩子，是她的希望。
起身，推开秦玉怀躺睡的厢房，鬼姬眼角带着温馨的笑，看向躺在软塌上装睡的秦玉怀，一种女性独有的美悄然绽放。
轻轻上前，骨节分明的葱指附上秦玉怀面庞，柔柔抚摸，她忽然不舍得秦玉怀。
莫名的不舍，来自第六感。
只怕此次是我最后见他了……鬼姬笑着笑着，一滴滴透明泪水，冰凉晶莹滴落在秦玉怀脸颊上。
每一滴泪落，秦玉怀的睫毛便会颤动一次。
泪中的不舍，一种愁绪弥漫上秦玉怀心头，感同身受。
秦玉怀猛然起身，一把将鬼姬拥入怀中，这一举动将鬼姬吓了一跳，旋即鬼姬反应过来，侧头懒洋洋靠在秦玉怀肩头。
“不管你是谁，我爱你。”
“我不会怕你，我一定要娶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没有你的日子里，就像白天只有太阳没有月亮，那种孤寂感每每想起总令我难受到发狂。”
“我，只要你。”
四个字一出，鬼姬心神皆颤。
秦玉怀起先的惶恐不安，再到拼命抵抗，如今的接受，一系列的反应令鬼姬心安的轻轻啜泣。
不论她的身份有多尊贵，多么高不可攀，她毕竟只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遇上心爱的男子，她是鬼没错，可她同样是个女人。
秦玉怀拼命退离她，那种惶恐惊吓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第一次懂得何为无奈。
作为女人，她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与秦玉怀在一起，她希望秦玉怀接受她。
不仅仅只是接受她，而是连同她的身份，这很难很难。
世人皆愚钝，没有不怕鬼的人。
面对当时的秦玉怀，鬼姬除了手足无措外，她没有其他作为，因为她深深的爱着眼前的男子。
“玉怀，我可以叫你玉怀嘛？”鬼姬小心翼翼说道。
“当然可以……那我能喊你姬儿嘛？”秦玉怀抓住鬼姬香肩，注视着鬼姬迷人的美目道。
双方相视对眼而笑。
又是一番云雨，许久许久，传出了轻微的鼻鼾声。
若是寻常女子，得知己身怀有胎儿，定是不会行房事，对于女人而言，母性的一面总令她们多了些许愁思，有幸福也有不幸。
鬼姬是鬼族之主，一身修为偌大尘世仅有几人能够媲美，何况这胎儿可还称不上胎儿，顶多也就是胚胎。
蜷缩在秦玉怀怀中，鬼姬玉手在秦玉怀胸上比比划划，时间不断流逝着，发出鼻鼾声的秦玉怀醒了。
“吵醒你了吗？”鬼姬有些不安。
谁能料想，不可一世，杀伐果断的万鬼之母竟有小女儿一面，秦玉怀只是看着鬼姬柔美的面容，轻摇了头。
“无碍。”
似是想起了重要的事，秦玉怀开口询问道：“姬儿，有一事令我时分困惑，你可否为我解惑？”
鬼姬抬头，上身压在秦玉怀胸膛上，左耳贴着心室处，聆听着强有力跳动的心脏，满足笑笑。
“玉怀想知道何事？”
这声音酥麻，带着魅惑，一连几次，怕是在壮年的男子也承受不住，按耐住心头邪火，秦玉怀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是被什么东西袭击的，你知道吗？”
鬼姬面色如常，好似听闻此事，只是湖面不经意间坠入的一颗小石子荡起的波纹罢了。
“是葵儿，已经被奴家惩罚。”鬼姬话锋一转，楚楚可怜道：“玉怀能否饶过绿葵一命，她跟着奴家数百万年了。”
怕是要望穿了秦玉怀的双眸，楚楚可怜的模样，秦玉怀心神失控，微不可查的点头。
“再睡会吧？玉怀！”
鬼姬裹上薄被，当薄被滑落时，鬼姬一身叶红色薄纱裹身就要离开厢房。
秦玉怀忽然好奇问道：“为何你总喜欢这身装束？”
鬼姬抿嘴，眼中有笑意，声音缥缈。
当她离开厢房时，声音才在厢房中响起。
“因为，奴家盼望鲜红如血的生命，不是苍白。”
生命，因流动的猩红血液而充满色彩，‘砰砰’响动的心脏带来了活力，一旦死去的人尸体僵硬，面容苍白。
她是在暗示我嘛？她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秦玉怀听出了带着轻松的语气里，蕴含的不舍与悲伤。
她害怕我死了嘛？
秦玉怀在软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鬼姬的一句话带给他极大的困扰，生性有些多疑的秦玉怀，必不可免的想到了很多。
实在睡不着，披上外套，来到窗边。
打开门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当即扑鼻而来。
皱眉，紧紧的蹙着眉头。
秦玉怀探出头，扫了一眼街道。
安静！静的可怕！
平常时候，烟雨楼附近很是热闹，毕竟烟雨楼就在柳江湖畔的旁边，行人日常擦肩接踵，帝都也无宵禁，就算人再少，也应该有些声响吧？
想不通，加上窗外昏天暗地，秦玉怀不喜的将窗门合上，起身走出了厢房。
“嗒嗒嗒……”
“姬儿，你在哪？”
步出楼房，呼喊了几声，烟雨楼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怀着疑惑，秦玉怀来到另一间厢房内，是今日吃酒的地方，只见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就是不见人。
秦玉怀不疑有他，着实也饿极了，顿时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甚觉头昏，极力想要起身，刚站起来，头昏脑涨下，昏倒在地上。
一股红色雾气飘进屋内，逐渐凝化出鬼姬的样子，另有一股绿色雾气幻化做绿葵。
“母上，接下来该如何做？”
绿葵谦卑问道，低眉顺眼不敢抬头，静待鬼姬吩咐。
“楚国帝都已成人间地狱，凭借楚仁河一人无法护住帝都，去帮忙。”
鬼姬一语，令绿葵惊骇。
“母上，可是天道说了……”
“天道？”鬼姬不屑冷哼道：“天道的话不可信，本母自与天道接触后心神不安，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它的保证本母无法安心。”
绿葵也不插嘴，静静等待鬼姬的吩咐。
“前去将鬼三鬼四唤来，另下令宫中开启大阵，本母一日不回，一日不开！”鬼姬爱恋的看了眼秦玉怀，将他怀抱。
“待鬼三鬼四来时，将玉怀与他一家老小带去宫中。”
“是！”
绿葵退出厢房，化作绿烟消失。
“玉怀，一切事了，你一定要娶我为妻！”
两滴晶莹透亮的泪水融入了秦玉怀的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