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过往不可提
frifeb0622:14:31cst2015
2014年的12月27日，老徐和沐澜相识两周年的日子，同样预示着冬冬和沐澜已经分开两年多，眼看时间就要跨到2015年，沐澜心里失恋的阴霾慢慢消散所剩无几，她恨极了冬冬却也感恩那段不可再多提的过往，毕竟曾经真心相爱，又何必追究结局的不愉快呢？这样的心态，也同样是现在坐在餐桌对面的老徐教给她的。
沐澜依然清楚记得老徐曾说过，自己最后悔的是当年得知菲菲未婚先孕又嫁做人妇后，写了一篇根据菲菲事实情况改编的中篇小说稿子寄去杂志社，刊发后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了菲菲隐藏的秘密，那些带着腐臭味道的过往和过错，逼得菲菲去了南方，连同青春最美好的记忆都被老徐的仇恨毁掉了。沐澜当时问：“你后悔什么？”老徐答：“何必如此呢？把她的人生毁了，我的记忆也毁了。”
“致相识的两周年！”沐澜望着微黄灯光下老徐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举起高脚杯。
“洋相说的一定是你。小毛丫头，看了电视剧就以为自己成贵族了！换作我就只会说一半，或者干了！”老徐举起酒杯，又说了沐澜觉得破坏浪漫气氛的话。
“你呀，除了是实干家，嘴上功夫最差劲。”沐澜瞥了老徐一眼，晃晃高脚杯，鼻子凑近闻闻，醇香甘甜的拉菲一直是她的最爱。老徐倒是嘴角一撇，仰脖就干了一杯底儿的红酒。“诶！那可是拉菲，你能不能像样点，社长大人！”沐澜对老徐这种喝红酒的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这又是哪个公子哥送来的礼物？”老徐喝一滴酒就会脸红的体质，这句话刚出，脸颊就红彤彤了。
沐澜噗嗤笑了，她优雅地仰起细白的脖颈，一小口拉菲沾着味蕾，又顺着喉咙滑下去，好快活的味道。她喜欢上拉菲其实也是冬冬的功劳，那是他与她分手前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冬冬北京租住的观景房里，三里屯的灯火通明和屋内的烛光交相辉映，沐澜还以为那一定是求婚的前奏，谁知却换来分手的结局。
“这拉菲，是我们集团领导儿子给的，还好是2000年的，不过听说也要一万多，谁管呢？”沐澜感觉还是熟悉的味道，只是物是人非。
“切，在我看来都是一个味儿，醉了就能忘记烦恼忧愁，满世界都是葡萄发了酵的味道。”老徐又斟酒，他咂咂嘴。
“土老帽，来吧，吃野生鱼。”沐澜迫不及待地夹鱼，她太爱老徐做野生鱼的手艺了，“说说看，菲菲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啊，跟你长得很像，很漂亮，当时是学校的校花。我们在诗社认识的，她说喜欢我的诗，我说我还可以弹琴配乐吟诗一首，于是我们就在她的寝室聊到很晚，她的室友很识趣一直没回来，聊着聊着，她拉起我的手，说要给我看件宝贝，再然后……”老徐又是一仰脖，半杯红酒又下肚。
“再然后怎么了？”沐澜调皮的接话。
“再然后啊，花开果熟啦！”老徐直勾勾盯着沐澜大喊。
“那你们因为什么分开啊？”沐澜好奇。
“当时在学校读书时候我们感情很好，但是后来毕业工作了，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见面很不方便，那时候通讯也不发达，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我脾气不好，总会因为一些小事情和她争吵。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我也年轻气盛又害怕她离开我，就主动先提出分手，谁想她听到后沉默着掉头跑远了，我没去追，以为再过一周她会来看我，可是这一别就是一个月。当我再看到她，她已经怀孕了，还是和她经理的好朋友，我是在她屋子里偷看了她的日记后才最终相信的这一切。当时，我都快要疯了！”老徐说起这些，点燃一支烟。
“然后你就写了文章，让所有认识你们的人都知道菲菲和老男人未婚先孕？”沐澜有些着急的口吻问他。
“是，我偷走了她的日记本，我的文章里也大段摘抄了她的日记原文，那是我的第一篇中篇小说，也是最后一篇。”老徐弹弹烟灰，烟雾缭绕下，往事都裹着呛人的味道。
“你说我长得像她，我和你也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但是，我觉得你的脾气很好，我们两年了，也从来没有真的争吵过啊！”
“你是你，她是她。我只觉得这是因果轮回，这么多年了，我们所有同学都没有她的消息。可是你的出现，我总觉得是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觉得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老徐咳嗽着，抓起酒杯，又咕咚的喝进肚。
“别想了，都过去了，我替菲菲接受你的道歉，相信我，我会帮你找到她的。”其实沐澜说这话时，心里很清楚，以老徐的能耐，找个去了南方的老同学不是难事。他只是不敢啊！这么多年了，这段往事的苦酒他都在独自品尝。
沐澜何尝不是呢？分手后，她明明知道冬冬就在北京的那个观景房里，她不敢找过去，即使有过错的不是她，她也不敢轻易掀起尘封的记忆。
其实，不论是谁先放开谁，曾经相爱的记忆都在那里，伤痛总是隐隐的，悲伤也总是隐隐的，在今天和未来的某事时某刻，刺着你的心。过往，真的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提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