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不甘心
此时已是深夜，柯水柔咬定前面那辆车的两盏尾灯，若即若离的追了十几分钟，所经过的地方花木越来越多。花木间有灯光透亮，可以看见一幢幢别墅豪宅。
前面那辆车放慢速度，拐进一条林荫小道。道路尽头有一大片草坪，灯火辉煌，聚着一大群人，有节奏恰好的音乐，有高高堆积的酒水，人声喧闹，看上去居然是一场聚会。
那辆车在草坪外停住。草坪中的人似乎对这辆车很熟悉，已经有人对着车子挥手喊叫。
丁四说：“他们不会是把歌星抓过来唱歌助兴来了吧？”柯水柔慢慢跟过去，看着对方停好车，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三个人，三个女人！劫持歌星云天的，居然是三个女人！
这三个女人下车后，随随便便关了车门。其中一个向人群轻轻松松的挥一挥手，然后她们就一起直接向人群中去了。
丁四说：“我靠！女的！那歌星好像没在车上了！”柯水柔说：“我们下去他车边看看情况！”
她停好车，忽然对丁四说：“你有伤，就在车上等我吧。”伸手去开车门，丁四喊道：“柔柔！”柯水柔停顿下来，回头说：“怎么？”
丁四迟疑了一下，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柯水柔笑了笑：“不干什么，就是看一下罢了！”她推开车门出去，走到那辆车旁，一边留意着人群中的动静，一边绕着车身向车窗内仔细张望了几眼。
草坪上人很多，大家各自顾着热闹，谁也没有留意场外的事。
柯水柔用手叩击车窗玻璃，绕后附耳车窗，试听里面的反应，但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丁四看见她的神情，下车走过去，说道：“我们一路跟着她们，云天如果不在车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们把他留在了那个水泥厂里面！”
柯水柔说：“应该是这样。”她目光投向草坪，只见那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子，自己刚刚跟踪的那三个女人被围在人群中间，那群人一齐起哄着叫嚷：“来晚了！罚酒！来晚了！罚酒！”
丁四说：“柔柔，我们走吧。”
柯水柔盯着场内的人，说：“急什么？咱们进去看看，这三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草坪上人声鼎沸，呼声由凌乱渐渐变得整齐划一，最后汇成两句话：“来晚了！罚酒！来晚了！罚酒！”
那三个女人看上去都很年轻，最大的那个看上去也就三十多点，剪一头遮耳短发，只见她举起手来，一边示意大家安静，一边格格笑着说：“好了好了，认罚！认罚！”
她等众人安静下来，大声说：“不过大家都知道，我这两个姐妹酒量一般，所以罚多罚少，都算我凌小骨一个人的！谁把酒拿过来？！”
这时丁四和柯水柔已经站在了人群外围。目光掠过人群头顶，只见那女子接过一瓶啤酒，仰头就喝，她喉咙不住鼓动，酒水源源进入口中，中间竟然不作间歇。
人们纷纷鼓掌，又起哄大喊道：“凌小骨！凌小骨！”
柯水柔被她的豪爽感染，想到自己每天的生活，除了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不断重复上一天的简单乏味压抑，像这样无拘无束的喝酒方式，自己也不曾有过。
她忽然有点热血沸腾，看看旁边有一堆啤酒放在那里，忍不住走过去拿了一瓶，学着凌小骨的样子喝了一气。
但她很快就被呛的喘不过气了，她缓口气，接着又喝。丁四望着她把那瓶酒喝完，伸手拉住她，说：“柔柔，走吧。”
柯水柔说：“好，我们走。”
两个人上了车，柯水柔透过车玻璃望着草坪上肆意欢笑的人们，出了一会神，说：“以前离开公司出来执行任务时，都是把事做了就回去了。今天晚上的经历很特别，演唱会，跟踪，还有眼前这些人，都给人从前没有过的感受。”
她叹了口气，说：“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感觉真好！可惜，明天就要回去了。”
丁四忽然说：“我今天晚上的经历也很特别！”
柯水柔回头看他，丁四双眼在夜色中发着光，他迎着她的目光，再次强调说：“非常特别！”
柯水柔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丁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认真真回答我，行不行？”
丁四说：“行！你的问题我从来都是认真回答的，你问！”
柯水柔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前一晚刚说过要你今后不准再想着上我，今天晚上就又主动和你发生了关系。你觉得我反不反复？滥不滥情？”
丁四沉默了一会，说：“我们有快一年没有做过那种事了。这一年来，你处处想着要和铁心好，总是想和我保持距离，你不算是滥情的人。”
他讲话一向尖锐激烈，这句话语气是少有的温和暖人。柯水柔心里一阵触动，坐在那里发呆。
丁四说：“有人觉得你滥情了吗？是不是铁心这样说你了？”
柯水柔摇摇头，说：“没有，是我自己这样想的。”她叹了口气，说：“算了，不提这个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正要启动引擎，丁四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说：“柔柔！”
柯水柔停住，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他。丁四说：“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的不是我是铁心？！”
柯水柔不悦道：“神经病啊你，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喜欢他！”
丁四目光炯炯，逼问道：“现在呢？还喜欢吗？你昨天晚上还说要和他商量把你们的事告诉任叔，现在他的人在哪了呢？”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语气越来越急，柯水柔不禁烦躁起来，说：“我哪知道他人在哪？他人在哪关我什么事？”
丁四说：“可是你昨天晚上还说，你要和他…………”
柯水柔忽然大声道：“他拒绝我了！他拒绝我你知道了吧！”她甩开丁四的手，一拧钥匙，启动汽车，狠狠一脚油门，调了个头顺来路开走。
车子飞驶，丁四又惊又喜，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按住喜悦试探着说：“铁心……他，会不会没明白你的意思？”
柯水柔冷笑道：“是吗？他要怎么样才能明白？他明不明白，我都不会再去问他了！”
丁四一颗心喜不自禁，忍着狂喜说：“对！铁心有什么了不起，我对他从来就没有过好感！柔柔，今后再别想着他，你都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要紧！”
她们开回主街道，望着市区深处灯火辉煌的地方一直行驶。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看见一家酒店。柯水柔停好车去订房间，前台看看她和丁四，问：“一间房是吧？住高层还是低层？”
丁四急忙回答：“当然是一间了！高低都行！”柯水柔想了想，终于没有说话，就默认订了一间房。
能说什么呢？自己刚刚才和他做了那种事，难道现在又要矜持到连和他睡一间房都不行了吗？
是的，在她心里，开房间就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就算是丁四想要做其它的，自己之前在车上也已经和他做过了。
两个人进了房间，柯水柔也不说话，径直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冲了澡后穿好衣服走出来，在床上侧身躺下。
她闭着眼睛，感觉到丁四在身后挨过来，然后一只手搂住了自己的腰，试探着移动，移动，再移动。
柯水柔忽然抓住他的手，说：“不要再碰我，至少今天晚上不要！”
丁四呼吸声粗重沉闷，连说话的声音也沙沙的：“明天起来就要回去公司了……”
“那也不准动我！睡觉！”
丁四收回手去，她想着心事，很快就沉沉睡去。睡梦中，烟雾迷离，铁心在对面远远站着抽烟，那烟头火光明明灭灭，自己痴痴盯着他，却始终看不清楚他的脸。
她盯着盯着，忍不住向他大声喊：“你既然看不上我，为什么还要这样面对着我？你快走！你不走我走！”
她转身走了几步，铁心却追过来从后面抱住自己，在自己耳边说：“别走！别走！”他的气息热热的，把自己抱的很紧，他咬着自己的耳朵，从后面亲自己的脖子，后背，腰肢……
热流如电，她想推他，她想说你看不上我为什么又总要来碰我。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被他强劲有力的手抓着，抵进她的身体……
柯水柔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已大亮，丁四在床前凝视着自己。
她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穿一件衣服。她吃了一惊，下意识蜷缩了身体，回想着梦里的情境，望着丁四说：“你，是你做的！”
丁四把衣服递给她，柯水柔把昨天晚上的梦境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一时间恼羞成怒，恨恨的说：“我昨晚怎么和你讲的？你一次绅士都做不了吗？哪怕只绅士一次给我看看都不行！”
她穿上衣服，心情乱七八糟的。丁四涨红着脸，说：“柔柔，你这么漂亮的美女整晚躺在身边，谁忍的住？”
柯水柔怒道：“够了！你他妈整天就是一副色相！”气恨恨的下了床，说：“让开！”一把推开丁四，进去卫生间洗漱。
丁四被她推的差点摔倒。跟到卫生间门外说：“你变化真快，昨天晚上在车上……”
话没说完，哗的一股水迎面倾泻，丁四猝不及防，被水浇了一脸，水流顺着面颊淋漓而下。
只见柯水柔水里握着一只刷牙的空杯，脸色难看，说：“我就是不喜欢你总是强人所愿！不喜欢你明明错了，还要像个赖皮狗一样死缠不休的样子！”
丁四心中忽然热血奔腾，大声说：“我就是死缠着你！我就是强了你！既然你这样不甘心，你拔出你的刀来！捅我一刀！”
他掀起衣服，迎着柯水柔露出胸肌，用手拍着说：“来，来捅我！”
柯水柔大怒，目光一转，看见他吊在脖子上那只渗透着血迹的手，心又软了下来，她重重吐了一口气，冷冷的说：“你还有理了？我要是捅你的话，你早不知道被捅多少次了！我就是不甘心，你今后少来惹我！”啪地关上房门洗漱，不再理会丁四。
丁四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回味着她的这些话。她虽然不忿自己的作为，但是她却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这说明了什么？
柯水柔洗漱完毕，冷冰冰的走出卫生间。丁四努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她的脸色说：“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柯水柔冷冷的说：“回公司！”她到床边拿了自己手机，查看了一下上面的信息，没有来电提示，也没有未读简讯。
铁心呢？
她心里有些失望，但很快她就把这种情绪清理掉了，她装好手机，再次对冷冷的丁四说：“我们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