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顾曦颜的造孩儿计划再次被搬上日程,她自己明白是多想这个孩子能早点降临,虽然现在还沒有影踪,但这次她是百分之两百的重视,不敢有丝毫懈怠,但眼看春景直奔炎夏而去,自己的肚子却依然迟迟沒有动静,三个月的时间抹掉了她近乎30%的希望。
而蒋欣然居然电话里大笑:“顾曦颜,你也有如此不矜持的一天,为了孩儿,真是豁出去了呀。”“笑吧你,你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的。”顾曦颜“恨恨”地挂上电话,还是任雪暖心,跟她说:“你不要太紧张,医学调查有数据说情绪波动和心理压力太大才是导致不孕的罪魁祸首。”
然而直接被波及到的自然非薛子墨莫属,以前他总是“哀怨”顾曦颜不给他电话或短信,现在再无此怨言了,他甚至开始同情某些同事起來,即便他是个规矩男人,也从无旁逸斜出的贼心,但一旦你的生活像是被锁定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适。
出差前夕,顾曦颜会问他的行程,当然她最关心的是他回來的时间,因为她要计算着那是不是什么排卵期;有时候开会,会突然接到短信,说炖了什么汤一定得回來喝,且不说汤的味道如何,“一定”二字就让你沒有回旋余地;有时候加班,一通电话,讨论的问題有可能是顾曦颜同志近期对造人未成功的分析方案和措施;每当他看到顾大小姐抱着个枕头冲他发花痴的时候,他就知道必须得放下手中一切事物,按时侍寝去了……
他领教了当女人想要孩子的时候,竟会如此的热情主动,以至于你不配合会觉得天理难容,现在还沒有孩子,但他的生活确实已与孩子的一切生生相息了。他一向对自己的心理素质感到骄傲,但这段时间,只要手机亮起來,心脏就会快进一个节奏,整个人跟着莫名得紧张那么一小下的。
不管是他理智的专业分析还是温柔的柔言软语,这丫头片子冷静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继而又会按照原计划进行去了,而且执着的可怕。他甚至怀疑夏老师是不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果然,当他刚一进门,就看见顾曦颜那张满是担心的脸。
“你说,会不会是我中药吃的时间长了,影响到什么了。”
“你觉得影响到什么了。”薛子墨现在也只能跟着她说一出儿是一出儿了。
“说不清楚,那为什么各种原因都排除了,怎么还沒有。”顾曦颜咬着手指甲,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你怎么把准备要孩子弄得比生孩子还辛苦呢。”薛子墨把顾曦颜的手从嘴巴里拉下來,什么时候养出來这种怪毛病。一紧张就开始咬手指甲,越來越小儿科了。
“是不是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顾曦颜瞬间低沉了。
“顺其自然好不好。我比你大十岁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你真不着急。假的吧。其实你比谁都急,你沒说而已。”
“好好好,我承认我是着急过一段时间,但后來发现这不是凭着急能解决的事情,所以现在沒那么急了。所以,请你现在也慢慢地静观其变还不好。”
“我老感觉身子后面好多人推着我似的。”生孩子都生成身不由己,还有比这个更心酸的事情吗。
“现在沒人说沒人催的,谁推你了。”老妈已经被他劝得急流勇退。这个家里还有谁能冲锋陷阵啊。
“可都说今年的属相好。明年的……”顾曦颜突然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題。刚要平静的心绪又迅速翻涌起來。
“明年的不好吗。”
“沒有今年的好。”
“这事你信就有。不信就沒有。就是一个说法而已。不用那么在意的。再说能被老祖宗排进十二生肖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哪有好坏。”
“谁说沒有讲究。现在的人可讲究这些了。要不那些龙年、马年、猪年生孩子的怎么那么多。”
“就是因为扎堆儿生孩子。你知道造成多少资源紧缺吗。从上幼儿园到找工作全挤一块去了。这是个链条反应。咱自自然然的好不好。”薛子墨头都想大了。现在讨论问題也是链条式的。很可能从一碗汤能说到市场经济去。想起汤。薛子墨站起身來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饿了。我看看你今儿熬了什么呀。”
“这两天的版给老吴做。你跟我出趟差。”薛子墨接过任雪待审的稿件。头也沒抬的说。
“我。去哪儿。做什么。怎么这么突然。”任雪却冒出一连串问題。
“b市。研讨会。中间有个环节是有关心理咨询栏目的。你去有用。不好意思。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薛子墨依旧言简意赅。“你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事情都交给老吴吧。我刚跟他说了的。”
“什么时候走。”任雪感觉一点准备沒有。
“明天开始。今晚得赶过去吧。你身份证给小李订机票。计划三天。”
“那我得先回去一趟。”
“干什么。”
“拿身份证啊。”任雪想着三天。起码得带些换洗衣服吧。女人出门怎么可能像男人一样说走就走呢。
“哦。抓紧时间。”
“曦曦知道吗,”任雪走到门口好心地提醒。
“几号回來她都知道了。”薛子墨略带无奈。第一时间报备是他现在的习惯。
“明白。哈哈。”任雪笑着走了出去。
急匆匆赶到b市,已是将近8点,幸亏是初夏,天还沒有黑。薛子墨掏出手机拨凌展驰的号码,却是无人接通,这小子,关键时候又放鸽子。
先和任雪等着取了行李,出去准备打车,却看见凌展驰一脸坏笑地靠在他那辆拉风的越野车上,看着薛子墨一副“你真无聊”的表情向他走來,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來。
“幼稚病。”薛子墨径直打开后备箱把任雪两人的行李放了进去,简单地介绍,“这是任雪,这是凌展驰。”
“你脑袋还真的不太灵光了,我们又不是沒见过,还用你介绍。上车,我们先去吃东西。”只是又忍不住回头看看任雪,一袭紫色长裙,长发随意绾在后面,婉约的让这座北方城市更显得粗犷硬朗了。
任雪被凌展驰看得莫名其妙,赶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装束,却未发现有何不妥。
“他逗你呢。”薛子墨笑了一下说,“他看见美女都用这招。”
“现在编辑也得出差吗,”凌展驰忽然冒出一句。
“这次特殊情况,跟任雪的选題有关,所以一起过來的。”薛子墨沒等任雪开口率先解释起來。
“哦,原來这样。”凌展驰发动车子,“蒋欣然说她订了家餐厅,包大家都满意。”
“这真是她的地盘她做主。”任雪想起蒋欣然笑了。
车行约莫半个小时,到了一处极为雅致的地方,名曰“竹园”,进门约莫十几步,一座竹桥跨越两岸,桥底却沒有水,满园的竹子倒是遮天蔽日,让人颇觉凉爽。
“不想你能找到这么有意境的地方。”凌展驰简直要对蒋欣然刮目相看了。
“看碟下菜,还是跟你学的。”蒋欣然说着走上來挽起任雪的胳膊率先往里走。
“怎么你一张嘴,雅致、意境都沒了。”任雪笑出声來。
“看你是挺不错的,那‘欲女’最近怎么样,”蒋欣然果真再次雅俗共赏。
“除了她那点儿小烦恼,其他的都好。倒是你,怎么越來越口无遮拦了。”任雪说着回头看看薛子墨,薛子墨和凌展驰聊得起劲儿,也并未听见。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蒋欣然说完回头,冲着凌展驰说,“凌总,有个事儿沒來得及向您汇报。”
“怕不是什么好事吧,”凌展驰警觉地看着蒋欣然,一副“你敢捅篓子,我就不客气”样子。
“就是刚才我订餐的时候,刚好有五人桌的正在打折,我忖思着太划算了,但我们不是差一个人嘛……”蒋欣然说着嘿嘿干笑了两声。
“所以呢……”凌展驰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我就临时请了一个朋友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蒋欣然抱歉地冲另外三个道歉。
“就吃个饭嘛,都是朋友,我不介意。”薛子墨反倒对蒋欣然的“郑重其事”不太理解。
“什么人啊,你这么小心翼翼的,”任雪好奇地问。
“除了你,大家都认识的。一会儿我给你介绍。”蒋欣然说着推开包厢的门。
“快进來呀,菜都上好了,薛大哥饿了吧,赶紧过來吃,这家我吃过的,味道清淡,很对大家口味的。任雪姐,是吧,來这边坐……”
看见刘苏,薛子墨诧异的同时在消化着她连珠炮似的的一串话,任雪有点沒缓过神儿來,不知來者到底何方神圣,凌展驰翻了翻白眼儿,什么时候刘苏把蒋欣然都收买了,蒋欣然也太沒有节操了吧,蒋欣然顶着凌展驰冒火的眼神儿趁乱坐在任雪和刘苏中间,方觉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