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任雪刚刚上楼,便听见了简洁的声音:“你快点走吧,一会儿她就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有什么可怕的呢。她又不是你什么人,管的着吗。”一个男声,略带粗矿。
任雪听得出那个声音是谁,酒吧的一个驻唱歌手,简洁“爱慕”已久,加紧步伐往上走,看见一个被推搡下來的男人急匆匆地从自己身边掠过。
“简洁,是谁呀。”任雪看着那个头上剃成古怪造型的背影,叫住了还沒來得及关好门的简洁。
“姐,你回來了呀。”简洁心虚地往楼梯下面看看,“一个朋友,见我沒去酒吧了,所以來看看。”
“什么朋友。你怎么把地址随便就给别人了呢。”任雪心里一阵不悦,她本意就是想让简洁完全脱离那个环境的,结果她还“引狼入室”。
“就是普通朋友。”简洁说着转身先进了屋,语气懒散地回答,心里也不乐意,为什么用那种语气來质问她,她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了吗。
“我记得他,是那个驻唱,对不对。”任雪一语道破。
“对,就是他,他关心我來看看,不行吗。”简洁转过头來,看着任雪,眼神里带着些挑衅。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跟他们來往了吗。”任雪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不让我去上班,整天让我闷在家里,还不允许我见朋友,我才18,你是要把我憋疯吗。”简洁说着有点激动起來,与酒吧里的夜夜喧嚣相比,这里太安静了。
“我正在给你联系学校。”任雪拉着简洁的手坐下里,“你再等等,不会太长时间的,你这个年纪应该和同龄人在一起的。”
“你别为难自己了,如果有学校愿意接收我这样的,你还需要这么长时间吗。”简洁想起这件事,越发气愤了,现在的学校说的是教书育人,却不教她这样的人读书,不以教育她这样的人为己任。
“学校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但你得保证不能再见刚才那个人了,更不许把他带到家里來。”任雪目光严肃地看着简洁。
“保证。保证能让我重新來过吗。反正我已经是劣迹斑斑了。”简洁低头扣着手指甲,不见那人。可能吗。在这个最渴望感情的年纪里,只有那个人沒有嫌弃她。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任雪摇了摇简洁的肩膀,“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你怎么就知道沒有结果。”简洁猛的抬起头,准备捍卫自己的“爱情”,“我就是喜欢……他。”
“你是认真的吗。”任雪有点着急地看着简洁。
“……”简洁无语。
“说实在话,像他那种人,,还沒有能力去照顾一个家庭,别说是家庭了,自己都吃了上顿沒下顿,连他自己都照顾不好。”任雪担忧地说,“而且你以前不是说他是有女朋友的吗。你跟他这样,好吗。”
“他们正在谈分手呢。”简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她知道任雪是为她好,她也领教过任雪的说教工夫,但此时却有种说不出的反感。
“趁早断了吧,这样对你沒什么好处的……”任雪觉得无措,这么大一个人了,自己又不能天天盯着,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你干嘛总这样说,就算他沒钱,养活不了我,那我也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呀。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物质了。而且,像我这样的,你确定我能找到什么好的人吗。”简洁感觉真是够了,每天被教育过來教育过去的。
“这还不是只是物质上的问題,你还小,现在应该在一个单纯的环境里继续读书,你才能慢慢地步入正轨。”任雪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简洁今天好像越发得逆反起來。
“应该。应该做什么就一定能做什么吗。”简洁说着,眼睛里闪过泪光,“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吗?”
“……”任雪面对简洁的反问,愣了愣,一时回答不上了。
“对吧,你知道该离那个主编远点,可是呢。你知道不该动那心思,可是呢。”简洁开始口不择言,为什么轮到自己就不行。
“这是两码事,”任雪再次被简洁说得背脊想冒汗,”况且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还不懂。”
“女人什么时候会保护自己了。说起來,你还不如我,要挖墙角就快点挖,沒有挖不掉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简洁忽然刹住,感觉真的说过火了,抬眼看看任雪那张阴沉的脸。
“18了是成年人了,既然是成年人了,那就得对自己负责任才行,你得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有你自己优秀了,其他事情才能水到渠成,不用乞怜,不用凑合。”任雪只得忽略到简洁的胡言乱语,继续苦口婆心,“简洁,你听我一句劝吧。”
“你够优秀了吧。你得到了什么。你敢说比我好吗,你整天跟我讲道理,你自己又做到多少,我喜欢,我光明正大的追求,你喜欢,你整天压抑自己,有用吗,说的高大上,做的真虚伪。”简洁说着站起來,“怪不得人家说要感情不要物质的小三最可怕。”
“你不要一句一个小三,一句一个小三的好不好,”任雪也站起來,“我沒有要当小三。”
“哦,也对啊,你连小三都还沒混上呢,人家只用睁只眼闭只眼的装糊涂,连小三的机会都不给你,就等着你自己爬着上杆子呢,傻,见过我这样傻的,沒见过你这样傻到家的。”简洁重回自己房间拿了外套,往外走。
“你去哪儿,”任雪一把拽住了简洁的胳膊。
“你管我去哪儿,我这就去找他,怎么了,”简洁挣扎着拉开门。
“你不能去。”
“我偏去怎么了,”
“去了就别再回來。”
“不回來就不回來。”
任雪看着简洁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无助地坐在了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连小三都还沒混上呢……”简洁那些话像利剑一样穿胸而过,刺痛她的心脏,这个世界上沒有愿意自讨苦吃的人,但多少人每天都在自讨苦吃,你还跟这个世界真打真枪地干呢,就先在心底里,与另外一个自己厮打到不可开交,光阴里的泥淖里,多少人,都是自己在逗着自己玩……
略带踉跄地站起來,盯着那两瓶久封未动的红酒,冲过去打开了,“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自己就是太清醒,太理智,有时候醉了,是件蛮不错的事情。
薛子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正在与一个男人撕扯着大声哭喊着的简洁,立即停了车,上前一把抓了简洁的胳膊。
“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说要分手的吗,你不是答应跟我在一起的吗,怎么一转脸,就可以又和她搂搂抱抱在一起了,”简洁并不理会薛子墨的问话,一个劲儿对着那个男人拉扯踢打。
“赶紧把她带回去吧。”那男人看见薛子墨像看见了救星一样。
“简洁,我们回去。”薛子墨把简洁的手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拽开,强拉着把她塞进自己的车里。
“臭男人。”简洁边擦眼泪边骂。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薛子墨看着哭花脸的简洁,沒见过这么泼辣的女孩,分手就分手了,居然在大街上还对着人家又踢又打。
“男人沒有一个好东西。”简洁这时才看清楚是薛子墨。
薛子墨不准备再搭理已经失去理智的简洁,专心寻找最近的路线向任雪家的方向开去……
“我不回去!”简洁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开始阻止。
“为什么,”薛子墨看看简洁,“不回去,你还有其他能去的地方吗,”
“你随便把我丢在哪儿都行,我睡马路可以了吧,”简洁说着推了推车门,在她看來,薛子墨和任雪看似道貌岸然,实则一丘之貉。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最起码我得把你交给任雪,如果你还能跑出來,那就跑你的。”薛子墨瞄了一眼奋力推门的简洁,笑着摇摇头,继续开车。
“你……”简洁停止无谓的挣扎,安静下來。
“任雪怎么招惹你了吗,”薛子墨问,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能无畏无惧。
“她被我惹毛了才对。”即使如此狼狈,简洁并不嘴软,“关你什么事儿呢,”
“能把任雪惹毛的人不多,看來你是真够能耐的。”薛子墨依旧说得不慌不忙,管教一个这样的姑娘,任雪怕是也会头大吧。
“她一定被我气疯了吧,”简洁此时已彻底冷静下來,拿出手机,居然沒有一个电话,立马有种被遗弃的感觉,“她一定是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我猜她这会儿一定在一边担心地走來走去,一边盼望你立刻出现在她面前。”薛子墨感觉简洁对任雪已经产生了很深的依赖,听着那“幽怨”的口气,明明就是担心的要命。
“我猜她一定在想走了才好,免得给她添麻烦……”简洁用手指划拉着车窗,心里着实后悔,自己冲出家门直奔爱情而去,结果她看见的却是那个死主唱正抱着女朋友街头狂吻……
“下來吧,我帮你给任雪说情,她不会怪你的。”薛子墨看着有点扭捏的简洁,“刚才又踢又打的劲头哪儿去了,”
“我沒脸再见她了。”简洁磨蹭着下了车,站在原地。
“沒那么严重,快点上來,免得她一直担心着!”薛子墨一边催促着一边率先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