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sunjul1211:09:53cst2015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对任何人说。”陈晓渝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对我说。
我急了，猛然站起来，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陈晓渝用他那闪亮的眸子看着我说：“那么，你同意我们之间的政治婚姻吗？”
我只是把头侧向一边，感觉鼻子酸酸的，想哭，却又不知道为何想哭；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走，却又在那一瞬间迈不开步子。所以，我在那里也只是站着，没有说话。
他问我：“你这是表示不同意吗？你告诉我。”
我的眼泪就快要扑出来了，嗓子被我憋得生疼。我把头转过来，看着陈晓渝。但我仍旧只是那样站着，没有说话。
他不再看我，于是把头侧向一边，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用尽一切努力去反抗的。”
说完他起身向大门走去，在他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我好似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亮闪闪的东西，不像是灯光在他眼睛上的反射，而像是透明浑圆的泪珠。望着他远走的背影，在寒风里是如此的单薄。我的眼泪顺势流下，在我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曲线，流进我的嘴里，咸味的，苦涩的，把我的世界变得无味。我好想要大声叫他的名字请他留下，可是我竟在那一刻变得胆小和没有勇气，只有无奈的看着他一点一点脱离我的视线。
我无精打采地来到学校礼堂，穿上了陈晓渝早上给我的白色工作服，又大又肥的工作服把我衬托得滑稽可笑，此刻我已经同那些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融为一体。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看见陈晓渝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倚在墙边，失去了平日里那呼风唤雨的威严，现在倒显得孤独。我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可是上天总是不给我足够的时间去看一个人，陈晓渝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来，一脸发愣的样子，然后对我露出一个礼貌得体的微笑。
我还在刚才的事里没有缓过神来，对他看着也只是看着，不露任何的表情。
有人在我背后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我回头望望，是哥哥。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材挡住了我眼前的大部分光线。他轻轻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显得很阳光。我透过缝隙看见正在低头看手机的陈晓渝，再仰头看了看眼前帅气的哥哥，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涌上心头。
哥哥弯了一下腰，用他修长的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你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啊，发呆了吗？”
我：“呃……呃……”（……）
哥哥：“那好吧，既然你如此的心不在焉，就陪我去和校长谈谈。”
我想要找个借口留下来：“我穿成这样不太适合去见校长吧。”
哥哥：“那也不代表你穿成这样，我们就得去搬砖头吧。”
我：“……”
哥哥终究还是把我拉出学校礼堂去，余光里，陈晓渝在阴暗的死角，虚假的脸庞有一半被隐在阴影里，拥有皇室风范的他，此刻正无聊孤独地倚在墙边。
匆忙的日子很快过去，新年晚会的前一天我们休假，只有各班级的演员去礼堂彩排节目。我也被哥哥从温暖的被窝里拽了起来，迎着凛冽的寒风坐单车去了学校。
那天的学校礼堂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陈晓渝像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我微笑打招呼。我知道，我最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哥哥把我叫去点演员的命，并给他们排好出场顺序，我匆匆忙忙地迎了过去，结果一个激动把点名册撕成了两半；（……）陈晓渝叫我帮忙去抬一张桌子，人来人往，结果我一个粗心用桌子砸肿了自己的脚；（……）哥哥叫我去端一杯煮好的咖啡，因为脚很疼，我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上，手中的咖啡毁掉了哥哥身上价值几万的羽绒服。（……）
最后的最后，哥哥和陈晓渝都不让我做事了，只让我站在他们身边发呆就行。
但他们总是要走动的，我又无聊，只好跟在他们背后走。
当震耳欲聋的音乐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时，我正站在舞台上，结果我一个紧张加一个手足无措从舞台上摔了下来。
共五级台阶，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舞台正面，骨碌碌不停息地摔了下来。
全场哗然。
我抬头看见有好多人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想要自己站起来，却因为脚疼而无能为力，走在前面的哥哥和陈晓渝穿过人群，一脸无奈的望着我，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们头上冒出来的一个省略号。
哥哥、陈晓渝：“……”
他们同时弯下身子，一边一个把我使劲拉起来，都还十分贴心地帮我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两大校草拉一个女生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还没有放开拽着我胳膊的手。
全场女生哗然。
接着是各种女生蜂拥而上，都想要一睹校草的风采。
哥哥、陈晓渝完全不顾脚受伤而且脑袋昏晕的我，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拉着我就跑。他们手长脚长，跑起来如同在飞，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在他们的拉扯之下叫苦不迭，而且可怜的我还要受一群女生的拥挤。（……）
于是，第二天我不能走路了。（……）
孟菱满脸担心地坐在我的旁边，反复的询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我使劲摇头，指了指舞台，示意她表演要开始了。
夜幕降临，待嘉宾和评委都陆续到达时，演员也在后台做好了准备，晚会正式开始。金碧辉煌的舞台和五彩缤纷的闪光灯照耀着演员们精致的妆容。
随着主持人的出场，舞台后面有工作人员抬出一架钢琴。随即走出了一个人，他披着耀眼的灯光，站在舞台上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此刻他就像是一个光芒万丈的人物，站在无人能及的地方，戴着如同皇冠一般的光环。耀耀生辉。
陈晓渝在脸上勾勒出一个近乎虚假的笑容，在钢琴前面坐下，修长有型的手指在钢琴键上灵动地跳起了舞，悠扬动听的声音如同流水般通过钢琴传到音响，使人身心愉悦，感觉身在幻境，飘然不定。
我张大了嘴巴，诧异陈晓渝弹钢琴的技术，不得不暗自叹服。突然听到后面一片女生的尖叫，我转过头去，看见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荧光牌，上面赫然写着：“小鱼快游进我心里来”。（……）
舞台上的陈晓渝穿着一身燕尾服，更显出他身材的高挑，胸口的蝴蝶结更显出他的贵族风范。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脸上还化了精致的淡妆，也显得更加妩媚。（……）把我和孟菱都看得怦然心动。（……）
陈晓渝表演完毕，下台来到我和孟菱身边坐下，他英俊的侧脸让我和孟菱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不肯离去。
我和孟菱小声议论着：“陈晓渝化了妆真好看。”
很显然陈晓渝听见了，他一脸的骄傲：“现在才认识到我化了妆好看吗？”
我（一脸惊讶的）：“难道你平时都化了妆？”
孟菱（一脸嫌弃的）：“难怪心里闷得慌。”
陈晓渝：“……”
不知为何，望着此刻陈晓渝委屈的脸，突然有一种伤感的滋味涌上心头。随之在我脑海里汹涌袭来的，是那天所说“政治婚姻”而落魄离开的背影，单薄又寂寞，还有他眼睛里的泪珠，为什么他会哭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种复杂的感觉此刻紧紧地把我包裹在现在热闹的环境里，让我觉得很闷。
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我只好将目光转移到桌子上各种美味的零食上去，我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着各种各样的薯片，吃得嘴边全是残渣。一旁的陈晓渝失去了平日里打趣我的兴致，此刻他只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节目。我觉得内心还没有平静下来，甚至到门口商店买了一个冰淇淋吃。冰淇淋钻心的凉冻得我瑟瑟发抖，在黑暗的大厅里，我举着冰淇淋摸索到了自己的位置。突然间看见陈晓渝在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我的心里涌上一丝酸酸的味道，还有些想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吃醋了？但我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抖了两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抬头看向透明玻璃外深蓝色的夜空，想要止住我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调节好情绪后，我低下头想要再咬一口冰淇淋，却有一小块冰凉的奶油粘在了我的鼻尖了。余光瞟过陈晓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默默地看着我了。
我的心脏跳得异常乱，早已经失去了节拍，我甚至能够听见它与我的胸腔撞击的声音。
陈晓渝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替我轻轻擦掉鼻尖的奶油，他动了动嘴唇，说：“刚才就见你吃了很多了，现在吃这么冷的冰淇淋，你真把自己当成超人啦？”
我的脸瞬间发烫，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失去了灯光的照耀，他原本阳光俊朗的五官变得十分地阴郁，只有他的瞳孔还闪着夏夜星空版微弱的明亮，好似藏着一个浩瀚的宇宙，把我紧紧包裹，那是一种渴望却又带有一丝焦虑的来自远远世界的眼神。只凭他这双明亮深邃的眼睛，就可以迷倒万千少女。
我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慌张，孟菱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并且紧紧拉住了我的手。
晚会就这样被我耗过去了，人们在欢呼声中走散。相信那些为这次晚会付出心血的人，都会稳稳的呼出一口气吧。
我坐在哥哥的单车后面，哥哥为我挡住了凛冽的寒风，我靠在他的背上，像是找到了依靠。
我和陈晓渝之间也没有太大的矛盾，也还只是朋友罢了。
但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那天他那单薄的背影。
我虽没有说同意，但也没有说不同意啊。
那为什么他那天落得如此伤感呢？
这时候，我才明白。
原来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手拉手单纯地奔跑了，我们再也不能轻易地看穿对方深邃的心思了。
现在的我们都已经长大，已经成熟了，我们被世事的庸俗隔成两半，使原本黏结的两颗心分裂，越飘越远，我想要挽救，我嘶声力竭地呼喊，可是他却不曾回头，我便无能为力。我只好眼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走远，英俊的脸庞在黑幕中若隐若现。
我早已猜不透陈晓渝那如同星空般深邃的心思了。
好似宇宙间所有的奥秘，都藏在他的心里。
憋在心里久了的泪水，此刻终于静静地淌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