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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失重的快|感蔓延到夜婴宁的四肢百骸,她很清楚,一旦自己从十几层台阶滚落,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可她一点儿想要呼救的欲|望都沒有,大脑空空如也,直到……

  一只大手猛地从后面扯住了她的风衣腰带,

  下落的趋势立即止住,夜婴宁晃了晃,到底还是稳定住了身体,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身侧的栏杆,惊魂未定,

  “你疯了,”

  身后传來林行远愤怒的咆哮,她甚至能听到他牙齿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腰|际一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他狠狠扯住,向上提,一直被拖到了楼梯的缓步台上,

  “你差一点儿摔下去知不知道,”

  林行远沒有松手,依旧拽着夜婴宁的腰带,因为恐惧和后怕,他的整张脸都有些扭曲变形,骨节分明的大手也不停地颤抖着,

  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沒能抓|住她,

  如果真的摔下去,这么陡这么高的楼梯,他不敢保证她会平安无事,

  而且,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就在自己眼前,

  “我知道,”

  夜婴宁同样抑制不住的轻|颤,一张口,声音嘶哑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喉咙发紧,像是被堵塞住,而那颗高高悬起的心脏,已经狂跳得好像要跃出胸腔,

  “你是故意的,”

  闻言,林行远眯眼,眼神危险而幽深,死死盯着她惨白的脸,

  这女人要不是太聪明,就是太蠢,居然敢拿生命开玩笑,

  夜婴宁微微阖上眼,剧烈地喘|息着,两条腿完全软掉,就快站不住,她只得死死地靠着背后的墙,勉强不让身体滑下去,

  鼻前毫无预兆地窜入一股白檀木的香气,她一惊,连忙掀起眼皮,

  已经迟了,林行远的脸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下一秒,夜婴宁只觉得自己的下颌一痛,被林行远攫住,无法动弹,

  他用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脸,沒有任何怜惜,用了全部的力量,

  “你敢死,,”

  他忽然沒头沒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來,夜婴宁蹙眉,顾不得反应林行远声音里的异样,只是用力想要挣脱,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暗影投射下來,他腾出一只手,按着她的两个手腕,夜婴宁甚至沒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被他制服,

  唇角传來一股剧烈的刺痛,他的牙齿撞到了她的虎牙,脆弱的牙龈立即迸出|血珠儿,但林行远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继续用舌尖去顶她的牙关,

  疼痛升级,并不是令人感到愉悦的淡淡酥|麻感,而像是一种带有惩罚性质的噬咬,

  这一刻,林行远的心中充满了害怕和愤怒,他仍捏着她的下颌,因为怕她咬自己,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他的舌头终于探进了她温暖的口腔,暴虐地在唇齿间肆意扫荡,

  无法合上嘴,夜婴宁只好任由他的发泄,事实上,她几乎已经无力抵抗,

  她的体|内好像已经分裂出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一个还是自己,

  一个她,想要舍弃全部道德和廉耻,继续去爱着面前这个男人,无论自己将背负任何骂名;令一个她,想要和过去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哪怕这个男人正在勾|引诱|惑着自己,

  “别再做这种傻事……”

  林行远猛地离开她的唇,轻轻吐出一句话,声音未断,他已经去亲吻她的耳后,

  吻,如窗外的雨丝,密密麻麻,兜头而下,

  这是夜婴宁的敏|感带之一,他记得很清楚,來自于她酒醉的那晚的收获,

  果然,她立即说不出话來,无助急|喘,一双眼睁不开似的,微微闭合,密而长的睫毛轻|颤,

  他吻了很久,然后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将夜婴宁死死地抱在怀里,

  “我也想在最开心的一秒时死去,让一切都定格,”

  口中喃喃,林行远自己也陷入了迷茫,

  很多个清晨,当他醒來,面对着这个世界,整个人都会变得如同木偶一样,许久许久,他才能勉强拼凑起自己那早已不完整的灵魂,

  而属于心的那一块,已经随着某些记忆彻底粉碎,变成齑粉,再也消失不见,

  “忘了……她吧,”

  夜婴宁强自忍住哽咽,她想说“我”,可是她不能,

  她的话像是一把火,烧得林行远浑身猛地一个激灵,他被烫到似的睁开眼,一把推开她,

  不,她不是她,

  他差一点儿就被眼前这个女人蛊惑,又一次蛊惑,

  眼神里的情|欲一点点消褪,转而浮上浓浓冷漠之色,林行远倒退一步,眨眼间,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记住你说过的话,我才会同样保守我们那天晚上的小秘密,”

  他故意又一次提及那晚,为的不过是提醒夜婴宁,他随时可以让她身败名裂,

  说完,不等她有任何反应,林行远转身就走,

  他的脚步似乎有些狼狈,但丝毫沒有放慢,老旧的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整个世界似乎都跟着摇晃起來,

  夜婴宁抬起手,一点点地抚|摸着自己红肿的嘴唇,手指伸到眼前,只见那上面沾了一点点血丝,是他的血,

  若非如此,她甚至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倦极时打的一个盹儿,

  她垂下眼,不期然地在脚边瞥见一枚晶亮,

  是那个小骷髅,链子断了,从钥匙上掉了下來,应该是刚才林行远扑过來拉她的时候,从口袋里滑出來的,

  原來,冥冥之中早有预兆,

  他带了那么多年,这链子从未断裂过,直到今天,凡事都要有个了断,

  夜婴宁蹲下去,把小骷髅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就像是心电感应一般,一摸|到它,那些往事如同电影镜头似的快速在她的眼前一闪而逝,让她缩在墙角泪水涟涟,

  断了,也好,

  哭过,就好了,

  *****

  历时三天,夜婴宁终于将修改了十几遍的设计图草图,打包发到了珠宝设计大赛的指定投稿邮箱,

  她有些忐忑不安,距离官方给出的作品呈交的最后截止时间只剩下三个小时,她应该是最后一批交上去的参赛者,

  不是夜婴宁沉得住气,而是完美主义的痼疾再次发作,怎么样她都不满意,只好拖到最后一刻,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她这次的创作图,,

  旗袍型的吊坠,双面镂空设计,最精细的连接处甚至只有三四毫米,旗袍盘扣处镶钻,中央则有红色玉石嵌入,构成一簇夺目的牡丹图案,

  这便是來自于那个下午她得來的灵感,她的作品创意來自于那个旖|旎浪漫的旧时代,精致而矜持,即便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过时,既不会刻意讨好,又不会随波逐流,

  正因为时尚本身太丑陋了,所以它才会每隔十年就要变一变,而设计师永远追不上时尚,设计师只能缔造时尚,

  夜婴宁站起身,缓缓合上电脑,长出一口气,

  她有预感,接下來,自己要打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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