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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相扶

  

黔国公大老远从云南送来的茶叶,显然不怎么合张居正的口味。

  福建布政使送来的大红袍,茶香中透着一股子的儒雅与正气,则是很对张居正的胃口。

  朱翊钧便让菽安不必再沏,君臣二人便只喝口感绵软、淳厚的大红袍。

  内外分工完毕,两人也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为大明续命五十年的第一狠人,也难得像今夜这般悠闲,不用去理会政事。

  尤其是得到了皇上坦诚以待的支持态度后。

  朱翊钧一个多月来,今夜也是难得放松身心。

  之前他还曾想着在收拾利索内廷后,好暗中跟张居正争权夺利。

  但今日在见识了冯保、李幼孜、张四维三人的手段,以及四处漏风的内承运库后,思前想后,朱翊钧最终选择放弃了这个念头。

  君臣二人和则两利的道理他自然懂得。

  张居正既能够被后世称之为:为大明续命五十年的狠人,其功绩自然不用他一一赘述。

  明实亡于他万历帝之罪,显然是指在张居正死后,他这个无能的皇帝没有压住那些朝臣,从而心灰意冷乾清宫挂机三十年不见朝臣。

  说白了,张居正这几年打造的大好局面,是毁在了他与朝臣众人手里。

  非他一人之责。

  如今自己坐拥两世阅历,虽对这个时代不曾抱有傲慢与偏见。

  但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而且文有张居正,武有戚继光,这牌面比起太祖皇帝可是要强太多太多了。

  所以他这个皇帝只要稍微有点未雨绸缪的帝王手段,能在张居正死后,稳稳掌控住朝堂,想来便不至于葬送大明王朝。

  成为明实亡于万历的历史罪人。

  两人如同忘年交一般,张居正也是敞开了心扉。

  时不时讲述一些内阁趣事,包括张四维每次遇到科道言官的弹劾,都会上疏请辞的举动等等。

  总而言之,此时的张居正更像是一个老师,教授着少年皇帝一些如何理政的经验。

  朱翊钧则是表现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马行空与离经叛道。

  时常会说一些让张居正感到震惊的话语。

  “财政预算?”

  张居正睁大了双眼:“何为财政预算?”

  “简单点说,就是根据过往一年或几年各个衙署的收支做一个预测跟计划,从而能够更好地管理朝廷每年的开支……。

  如此这般下来,就比如内阁,去年花了多少钱,每笔钱都干了什么?

  这些应该都有账本吧?

  那么年底审核后,便可以去掉一些不必要的花销,收缩明年拨给内阁的银两。

  又比如户部,赶上灾年,花费了多少银两拨掉给了地方,这笔钱是从哪里出的,往后要不要专门设置这么一笔用来救灾的银子等等……。

  所以想来不用朕多说,元辅都应该明白这对朝廷的益处吧?”

  张居正听的目瞪口呆,即便如今已经是子时,但朱翊钧的话却是瞬间点燃了他的心。

  仿佛一下子像是烧开了的开水一般,咕噜咕噜的随之而衍生出的诸多想法,开始不断在脑海里冒着泡。

  “也就是说……如此一来,甚至都可以杜绝一些官员假公济私的行为……。”

  “如今考成法虽初显成效,但朕据闻,朝堂官员每每饮宴,包括府里的一营开销,可都是用的朝廷的钱。

  哦,这是沈一贯说的。”

  朱翊钧毫不犹豫地就把沈一贯给出卖了。

  继续道:“他还说包括一些官员纳妾、过寿、往府里请戏班,哪怕是游山玩水逛青楼,都是用朝廷的钱。”

  “沈一贯所言确实属实。一衙之长、一县之令,自然有权力任意挪用衙署的银子,这种事情,在我大明官场屡见不鲜,已是常态了。

  怕是很多臣子官吏,都不曾意识到这已经违反了朝廷律例。”

  朱翊钧点着头。

  古代的父母官,显然要比后世优厚太多了。

  诸多在朝官员呼朋唤友游山玩水、吃喝享乐,致仕官员回乡大兴土木、修建园林等等,以他们的俸禄又怎么可能?

  还不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花的都是朝廷的钱。

  一老一少两人丝毫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府里包括张居正的夫人、儿子等,一个个时不时悄悄探望着亮着灯光的书房,互望彼此都是感到惊讶不已。

  “父亲好像有些年不曾这般跟人谈话至深夜了吧?”

  张嗣修小声问着张敬修。

  “小点儿声,别打扰了皇上,到时候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皇上挺好说话的啊。”

  “好说话?”

  张敬修瞟了一眼道:“你刚才难道没看见皇上是如何对待张四维学士的吗?”

  “我又没跟着去书房那边。”

  “张学士是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后离开咱们家的。

  所以你还觉得皇上好说话吗?”

  “不能吧?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虽然……。”

  兄弟二人小声嘀咕着,而此时书房里则是传出了君臣二人爽朗的大笑声。

  “如此说来,臣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感谢皇上体恤臣等朝臣。”

  “朕也是前些时日无聊翻阅《晋书》,在看到所谓七曜日则是日、月、火、水、木、金、土时才突发奇想。”

  张居正点头认同道:“不错,皇上能够博览群书可真是难能可贵又可喜可贺。

  唐人李白,也曾在《大猎赋》提及七曜日:文章森乎七曜兮,制作参乎两仪,括众妙而为师。

  而永乐年间通事马欢,当年随郑和三下西洋,也曾见过异族之人七日一次礼拜,举家斋沐、诸事不为的民俗。

  皇上之奇思,与之正是相合。”

  “既然元辅没有意见,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由元辅择日施行。

  同样,往后关乎于六部的上疏批红,元辅便可依七曜日分别送给朕批红即可。

  至于若是紧急重要事宜,自然不在此范畴之中,元辅也不必拘泥于此才是。”

  “是,臣明白。”

  坦诚相待之后,朱翊钧觉得老张头还是挺好说话的。

  最起码自己刚才所说的这些,张居正都痛快地同意了。

  如此一来,往后每天他只需要面对六部其中一部的批红即可。

  一周七天,六部各一天,正好还能歇息一天。

  不知不觉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这才打断了两人依旧正浓的谈兴。

  “父亲,该早朝了。”

  “啊?”

  “这么快?”

  朱翊钧跟张居正同时望向书房门。

  “皇上稍候,容臣换身衣裳,便与皇上一同进宫。”

  张居正说道。

  朱翊钧点了点头,此时再看侍奉了一夜的菽安,脸上正带着一丝的疲惫。

  很快的时间,马车便从张府门前出发,而此时依然夜色朦胧,昏暗的灯笼照亮着前往皇宫的街道,马蹄声哒哒地响彻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朱翊钧与张居正同乘一辆马车。

  换上朝服的张居正,此时依然精神抖擞,且多了几分威严。

  “冯保一案皇上打算最终如何处置?

  既然张四维、李幼孜是冯保供出来的,而皇上让臣彻查此案,想来也会牵连到冯保……

  所以,臣是否能见到冯保?”

  “那是自然,只不过……元辅不会为冯保求情吧?”

  张居正深吸一口气,凝重道:“不会。”

  “那就好。”

  朱翊钧淡淡说道。

  适应了马车里黑暗的光线,两人望着彼此。

  又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氛围缓缓荡漾在马车里。

  张居正与冯保交好,且当年把高拱赶下台一事,可谓是他们二人合力而为的结果。

  因而在冯保被北镇抚司带走后,张居正便选择了不闻不问。

  之所以如此除了要避嫌以外,还是想要静观其变,看看朱翊钧借冯保一事会牵扯多少人进来。

  今夜君臣二人坦诚相待,其实也是朱翊钧变相在对张居正的保证。

  那便是冯保一案不会牵扯到他张居正。

  但至于往后……只要朱翊钧没有处死冯保,冯保就一直像是悬于张居正心头的一根刺。

  朱翊钧随时都可以借冯保之词,来打压张居正。

  即便如今张居正在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但不代表朝堂之上就没有反对他的人。

  毕竟,张居正在去世后立刻就遭到了清算,除了因为万历这个内因之外,自然也要有其他朝臣的推动。

  朱翊钧显然不愿意再让张居正步历史的后尘。

  同样,张居正也知晓,要想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是万万离不开当今皇帝的支持。

  马车缓缓驶入东华门。

  下车之际,张居正还是说道:“皇上,今日朝会要做好准备才是。”

  “张四维吗?”

  朱翊钧轻松跳下马车扭头问道。

  张居正随后走下马车,朱翊钧伸手相扶,此举让张居正动作微微一顿。

  不过最后还是握住朱翊钧的手走下马车:“臣多谢皇上相扶。”

  “元辅客气了,你我君臣二人本该如此才对。”

  两人的言语显然都是意有所指,一股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慢慢在君臣二人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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