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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章、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夜色并未因昆明池畔的风波而延长,黎明依旧准时降临。

  只是这一夜的长安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紧绷感。

  大营肯定是不能住了,毕竟被人破了营就代表他们的安保有缺陷,三娘只能连夜启程回到了长安城。

  之后便是太极宫紫宸殿的烛火通明了一夜。

  三娘端坐于御案之后,面前摊开的是厚厚一摞关于北衙禁军编制、粮饷、操练的明细录册。

  她的指尖在某一项冗员名录上重重一顿,留下一个清晰的印痕。

  “陛下,寅时三刻了,是否歇息片刻?”贴身女官轻声提醒,脸上带着忧色。

  三娘抬起眼,眼底有血丝,却无困倦:“不必。”

  她的声音的确是有些疲惫了,却异常坚定:“传旨,辰时初,召政事堂宰相、六部尚书、及京畿五品以上文臣武将于太极殿议事。”

  女官心中一凛,深知此次朝会必将非同小可,连忙领命而去。

  晨光熹微中,百官依序入宫。

  许多人站在那还讨论着昨日演武和夜间风波,彼此交换着眼神,试图从对方那边探出些风向。

  辰时正,钟鼓齐鸣。

  三娘身着缓步升座,她的目光扫过殿下众臣,在长孙无忌、韦定方等重臣脸上略有停留,却未做任何表示。

  “昨日昆明池演武,众卿皆在。”三娘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压下了所有窃窃私语:“五百对七千,一个时辰内,帅旗易主。昨夜,朕驻跸之营,被人如入无人之境。诸卿,可有话说?”

  殿内一片死寂,武将队列中,许多人面红耳赤,低下头去。文官们则大多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在此刻触霉头。

  韦定方出列,跪伏于地,声音沉痛:“臣统兵无方,致北衙禁军军纪涣散,战力羸弱,惊扰圣驾,罪该万死!请陛下重责!”

  他一开口,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禁军将领。

  三娘并未立刻叫起,沉默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良久,她才缓缓道:“韦卿之罪,朕昨日已有定论。今日朕要问的,非一人之过,而是我李唐百万大军之弊!”

  她站起身,从御阶上走下,手中拿起一份兵部奏报:“去岁,兵部核验各道府兵,空额竟达两成!军械库中,登记在册的弓弩刀枪,三成以上不堪使用!各地折冲府上报的操练记录,敷衍塞责者十之五六!如此军队,如何保境安民?如何应对虎视眈眈之邻邦?”

  她每说一句,殿内气氛便冷凝一分。这些积弊,在场众人心知肚明,却从未有人敢在朝堂之上,如此直白地摊开。

  “陛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出列,是礼部尚书,他颤声道:“军队积弊非一日之寒,牵涉甚广,若操之过急,恐生变故啊!且我李唐立国,亦靠府兵根基……”

  “正因靠此立国,才更不能坐视其糜烂至此!”三娘打断他,语气锐利:“根基若朽,大厦将倾!莫非真要等到兵临城下,才能痛定思痛?”

  她走回御座,目光扫过全场:“朕意已决,革新军制,刻不容缓。即日起,成立军革司,由朕亲领,太子协理。首要之务,便是整饬北衙禁军!”

  “第一,汰弱留强。三日之内,由魏军教导团协助,对北衙禁军所有将士进行复核,凡年老体弱、技艺不精、空占名额者,一律裁撤,发放遣散银,归籍安置。”

  “第二,革新操典。废除旧式花法操练,全面采用新式操典,着重实战、阵型、纪律。由教导团派驻教官,分营训练。”

  “第三,清查军械粮饷。由户部、兵部、御史台组成联合清吏司,彻查近五年军械采购、粮饷发放,凡有贪墨克扣、以次充好者,无论涉及何人,严惩不贷!”

  三条诏令,如同三道惊雷,炸得整个朝堂鸦雀无声。这已不仅仅是整军,更是对现有军方利益格局的彻底洗牌。

  “陛下!”长孙无忌这会儿终于出列,他脸色凝重:“如此大刀阔斧,恐引军中动荡。且让魏军深入我禁军训练,是否……”

  “长孙相公是觉得,朕的禁军还不够动荡吗?”三娘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至于魏军教官,朕已与夏帅议定,他们只负责训练,不涉人事、指挥。若连这点胸襟与自信都没有,李唐何以立世?”

  她不再给群臣反驳的机会,直接下令:“旨意即刻明发天下。退朝!”

  军制改革的风暴首先席卷了北衙禁军大营。

  复核考核在教导团教官冷峻的目光下严格进行,弓马生疏者、体态臃肿者、甚至许多靠着祖荫在军中挂职混日子的勋贵子弟,在第一批名单公布时便面如土色。

  有人试图闹事,却被早已得到严令且同样面临考核压力的中下层军官强行压下。而且更有韦定方亲自坐镇,将几个带头闹事的勋贵子弟当众鞭笞,革除军籍,毫不留情。

  铁腕之下,怨声载道,却也效率惊人。不过五日,首批三千余名被裁汰的兵员便领着微薄的遣散银,黯然地离开了他们曾经视为荣耀和镀金之地的禁军营盘。

  空出的名额并未立刻补充,整个禁军营区仿佛被抽去了些许虚浮的肥膘,虽显清瘦,却多了几分壮实。

  与此同时,教导团的教官们正式入驻各营,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新的操典和训练方法,更是一种迥异的气质。

  他们与士兵同吃同住,要求极为严苛,却也亲自示范,赏罚分明。

  一开始,抵触情绪极大,习惯了旧式操练的士兵们对新法无所适从,叫苦不迭,甚至有军官暗中使绊子,消极应对。

  真正变化发生在一次寻常的对抗演练后,一名教导团教官因指出一名郎将指挥失误,被那郎将当众讥讽“魏人懂什么唐军战法”,那教官并未动怒,只提出以百人对百人,按新旧两种战法实地演练。

  结果毫无悬念,采用新式小队配合、灵活机动的教官队,将依旧抱着大军团冲锋思想的郎将队打得溃不成军。

  那教官在得胜后,对着满脸不服的郎将和周围沉默的士兵只说了一句:“战场之上,只有生死,没有唐魏之分。能让你和你的弟兄活下来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这话随着晚风,悄悄吹进了许多士兵的心底。

  东宫,澄心斋。

  李治仔细阅读着每日从禁军营中送来的简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张柬之坐在他对面,面前摊开着的是吏部考核官员的旧例条文。

  “殿下,军制已动,吏治革新恐怕也需提上日程。如今朝中暮气沉沉,许多官员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于国无益。”

  小武将一杯温茶放在李治手边,轻声道:“军革新政,触动的是武将勋贵的利益。若接下来整顿吏治,便是与整个文官体系为敌,阻力会更大。”

  李治放下简报,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只是母亲决心已下,且军队糜烂至此,吏治难道就能独善其身?昨日京兆尹上报,长安县一个八品主簿,竟能贪墨漕粮款项高达万两!其背后盘根错节,牵扯多少上官?想想便觉心惊。”

  张柬之目光灼热,少年对功勋的渴望在此刻达到了极点:“破而后立。此时正是时机。可先从考核入手,增加实务策论,削减门第比重。同时鼓励检举,核实者赏,诬告者反坐。逐步清除蠹虫。”

  “柬之此言只怕会被人攻讦为鼓励以下犯上,败坏官场风气。”小武淡淡说道。

  “那就让他们攻讦。”李治眼中的是与他年龄不符的决断:“母亲在前方顶着军中压力,我若连文官这边的风波都畏惧,将来如何承继大统?柬之兄,你与师姐便先从东宫属官和长安地方官吏的考成入手,拟个章程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已绽新绿的草木:“这长安城,是到了该好好清扫一番的时候了。”

  便在此时,内侍来报,称韦彤求见。

  李治有些意外,自那夜风波后,韦彤一直在护卫营中养伤受训,未曾外出。

  片刻后,韦彤走了进来。她换下了迷彩服,穿着一身干净的军常服,身姿笔挺,眉宇间少了些许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沉静,她先是对李治行了军礼,又向张柬之和小武点头致意。

  “殿下,我今日是来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何处?”李治讶然道:“你才入营多久啊,父亲也没急着走呢。”

  “教导团接到调令,三日后开拔,协助整训河西道边军。”韦彤解释道:“我已被编入先遣小队。”

  李治沉默了一下,河西道毗邻吐蕃、西域,局势复杂,边军更是盘根错节,此去风险与难度,远非在长安整训禁军可比。他看着韦彤,此刻的她,与数月前那个在与自己摘演武场上纵马驰骋、心思单纯的将门虎女已截然不同。

  “边塞艰苦,局势复杂,你……”李治顿了顿,终是说道:“多加小心。”

  韦彤咧嘴一笑,露出熟悉的雪白牙齿,那份飒爽依稀可见:“殿下放心,我现在可是正经的教导团武侦兵了。正好去会会吐蕃的那些家伙,看看他们的斤两。”

  她看向小武:“武姐姐,我不在长安,你自己也多保重。”又对张柬之道:“张兄,殿下就劳你多费心了。”

  她这话说出来就连小武都觉得有些诧异,这语气神态分明就是把自己当了这东宫女主了……

  不过最终她还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跟这个傻白甜的妹妹计较,只是点了点头。

  张柬之则拱手还礼:“韦妹妹一路顺风,回来的时候大概便是你要当太子妃的时候了。”

  李治拧了他屁股一下,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韦彤却只是笑道:“比起当太子妃,我更想当个将军,殿下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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