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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二十二章 军中流言势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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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军中流言势难止

  

十一月十九日这场发生在关西的大战,毫无疑问的是宋军大胜了。

  由于地形所限,金军伤亡惨重。仅仅斩俘就足有万余人,如果再算上逃跑与跌入渭水冰窟窿中的倒霉鬼,完颜亮在长安能收拢两万兵马,已经算是完颜阿骨打显灵了。

  至于宋军的伤亡,除了断后阻敌的惠逢所部两千人外,其余各部微乎其微。

  而军事胜利自然会带来巨量威望,经此一役,四川大军上下立即对陆游毕恭毕敬。

  最起码已经没人敢将陆游当作不知兵的大头巾了。

  原本还有些老兵油子觉得去年黄牛堡、大散关的一系列战斗纯粹是陆游取巧,但现在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宋军上下都意识到了一个重要事实。

  西金东西分兵布防,在长安的主力也只有这几万人,此战之后,金军已经伤筋动骨,岂不是可以收复长安?

  这叫什么?

  这叫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而这也是每个蜀人都知道的一个典故。

  当日武侯都没完成的事情,竟然让陆游完成了,岂不是说明陆游竟然有武侯之姿?

  如果虞相公再在南阳发力,踏破伊阙关,将洛阳围死,那西金岂不是要亡了?!

  而且这一战不仅仅斩杀许多女真人,更是将党项轻骑弄死许多,只要妥当进取,西夏故地也是唾手可得的。

  这可是灭国之功,而且是一战灭两国,这得是何等光宗耀祖,扬眉吐气?族谱都得单开一页!

  但是出乎所有宋军预料的则是,陆游并没有趁机拉拢关西豪强士民,趁势围攻长安,而是继续在扶风口安营扎寨,似有所待。

  而与此同时,有些不好的传言也开始在军中流传,让宋军上下都有些忐忑起来。

  “老张,你听说了没有?”

  “吴五郎。”张振皱眉询问:“你说的是什么事?”

  吴挺呼吸有些粗重,左右看看无人,就直接拉着张振来到营寨一角,低声询问:“老张,你可千万不能装糊涂啊!我就不信你没听过官家疯癫,太上皇复辟,杖杀虞相公这条传言。”

  张振眉头一挑,脸颊也不由得抽动起来。

  吴挺正死死盯着张振的表情,立即发现不妥,当即就心惊肉跳起来:“老张,你果真知道内情。”

  张振连忙收敛表情,摇头失笑:“这不就是前些时日往金贼处散播的谣言吗?怎么改了个说法,添油加醋传回来你就糊涂了呢?”

  吴挺当即跺脚:“老张莫要调笑,这个消息不仅仅是从金贼俘虏嘴里撬出来的,成都府也有人传来类似的消息。

  一开始我也不信,只当是麾下儿郎们得了癔症,但很快就有心腹对我赌咒发誓,说那是他亲信家人带来的讯息,万万不会出错。

  这等消息听多了,我又能如何?总得有个说法敷衍过去吧!”

  张振抚着身侧木栏,手指已经不由得扣进斑驳树皮之中,但他还是强笑说道:“那你为何来寻我,而不去寻陆相公。”

  吴挺浑身一哆嗦,在寒风中连连摇头:“老张你想啊,明明是虞相公下令让我军率先佯攻,他再进攻洛阳。如今我军已经将金贼的满口牙齿都拔下来了,虞相公还没动静,这明显是出事了。否则还能如何,还能是虞相公畏战吗?”

  张振听着明显不耐:“我不是问你为何不去寻虞相公,而是为何不去寻陆相公。”

  吴挺再次失态跺脚:“正因为虞相公与陆相公乃是一种人,所以我才不敢去寻。若是这条消息是假的也就罢了,我回去就撕烂那群长舌头;可若是真的该如何是好?!如果是真的……此番大战岂不是全都成了无用功?我父亲……岂不是……”

  说到最后,吴挺明显更加失态。

  用一句比较中二的话来说,前人牺牲的意义是靠后人赋予的。

  如果吴挺能跟随陆游收复关西,堂而皇之的将自家伯父与父亲的灵位安置回祖祠,那么收复故土,还于旧都的功勋总归还是有吴玠吴璘一份的。

  可若是关西从今以后就彻底不归于国家,那么从富平之战开始到刚刚结束的扶风大战,所有在战场上为国厮杀的宋军将士,包括吴璘在内的所有英灵,就全特么白死了。

  张振倒也明白吴挺的心情,在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咬牙说道:“你且等等,我去替你探探口风。”

  张振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帅帐走去。

  当然,作为军中少有得到朝中确切消息之人,张振自然不用试探陆游,而是直接向着案几之后的陆游躬身说道:“陆相公,军中风向已经有些不对了,朝中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就连吴挺这种根深蒂固的衙内都惶恐起来,其余人自不用多说。”

  陆游手中之笔微微一顿,随后抬头看着张振:“你想说什么?”

  张振诚恳说道:“不是末将想要说什么,而是陆相公无论想要做什么,就要尽快去做,迟则生变。须知大军军心动荡之下,无论做何事都做不成的。”

  陆游点头,随后又继续在文书上奋笔疾书,嘴上也不停:“无妨,我等的人马上就来了。”

  陆游自然也不是胡吹大话。

  在大战之后的第三日,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二日,在军中流言越传越邪乎,军营气氛都有些诡异时,有两员大将自陇右而来,刚刚进入帅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拜倒在地,口称恩相。

  “恩相天威,用兵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区区金贼弹指可灭,只可恨我等知机太晚,没有前来支援,还望恩相恕罪!”

  张从进首先就是一阵肉麻马屁拍上,将他身侧的李师颜腻歪得不得了。

  就仿佛当日想要坐山观虎斗的不是张从进,反倒是他李师颜一般。

  心中腹诽,李师颜却也不能让气氛僵住,随即接口:“陆相公实乃真蜀相,北伐入关中如入无人之境,我等来迟一步,还望陆相公责罚!”

  陆游满脸笑容,亲自起身,在一众将领的奇怪目光中,上前将张从进与李师颜扶起,一左一右把住两人臂膀:“怎么能责罚呢?要我说,两位不止无过,反而有功,而且是大功!”

  “两位乃是在去年王师转进之时,留在陇右维持局面之人,当日情形何等危险,本相也是能想到一二的。若非两位将军在陇右坚持,本相走出陈仓道,岂不是就会受到金贼两面夹击?到时候莫说大胜,本相这个不知兵的士大夫也要直接身死的。”

  张从进直到这时候,方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在扶风大战之后,最起码在张从进看来,陆游要比吴玠吴璘还有他的叔父张中彦可怕许多。

  经历过富平之战的宋军关西诸将基本上都是金军的手下败将,吴玠吴璘也只是凭借地形优势防守反击罢了,在野战时最多也就是与金军相持。

  但是陆游不同。

  这位大宋四川制置使可是直接在野战中将金军打得惨败,而他所率领的也只是少量精兵加一群残兵败将罢了。

  这等治军能力,这等统军能力,谁还敢将其看作不知兵的士大夫?

  张从进此番乖乖前来,孤身入营,也颇有一种项羽在攻破秦军后,‘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之感。

  陆相公不会因为自己起了野心,外加此番大战磨磨蹭蹭没来,而生了怒气,想要灭了自己吧?!

  陆游又夸赞了张从进几句后,方才看向了李师颜,语气更加多了三分诚恳:“李将军,一年以来苦了你了。”

  饶是李师颜已经满头华发,年岁也比陆游大不少,当面听闻此言也是眼睛一红,差点流出泪来。

  在去年大败之后,李师颜就率部撤往陇右,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拉住了张从进,维持住了陇右的局面,使得完颜亮在吞灭西夏之后,无法趁势进攻大散关。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李师颜果真应了那一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即便没有直接参战,也是功劳前三之人。

  “不过李将军放心,既然本相来了,那关西也就太平了!”陆游环视帅帐,自信满满的说道:“如今大功就在眼前,谁可为我攻破长安?”

  在一众人有些诧异,又有些心动的目光中,早已经接到嘱托的张振深吸一口气,起身说道:“陆相公,末将以为,如今还不是攻打长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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