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姐妹夜谈
夜色如墨。
太微宫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白天离开刘弘昌的书房后，三女与三位初代内阁大臣商议后，便回到太微宫，各自完善各自的改革方案。
林雨薇在之前的基础上，对农业改革做了一些补充与细化。
颜曜冰则反反复复修改起“富国五策”，甚至开始计划皇商相关的事宜。
而苏然也在细化内阁制的改革。
因为无论是她们还是三位内阁大臣，都知道内阁制的推行只是一个开端。
林雨薇打了个哈欠，放下笔看向一旁还在奋笔疾书的颜曜冰与苏然：
“然然姐，冰冰姐，我这边差不多了，你们还没弄完吗？”
另外二女也不回答，只是继续埋着头在那里写写、想想。
林雨薇无奈地笑了笑，感慨道：“都穿越了，你们两个还这么拼，唉,I服了U啊！”
林雨薇也不气恼也不着急，这种情况她早就习惯了。
上一世在大学里，虽然他们各自的专业不同，但基本天晚上都会一起去图书室自习。
而每次，都是她先犯困，提出回宿舍休息，可另外那两个就是想在互相较量一般，都不搭理她，只是埋头继续学习。
在林雨薇看来，两位姐姐都比她聪明，可偏偏还比她勤奋。
刚开始时，她也会受到她们的感染，坚持和她们一起学习。
可很快她就摆烂了！
因为这两个人较起劲儿来，简直不死不休……
“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去见三位内阁大臣呢！”
此时，颜曜冰突然扭头撇了撇一旁的苏然：“都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苏然头也不抬地回道。
“我是未来的南汉皇后，自然要多操些心！”
“赶紧洗洗睡吧，梦里别说南汉皇后了，武则天你都能当。”
“你就是嫉妒！”
“你就是白日做梦！”
……
颜曜冰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正经的，你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会帮刘弘昌劝那两个宰相？”
“你不是一直都瞧不起他吗？”
苏然手中的笔顿了顿，却还是看都不看颜曜冰，缓缓道：“纠正一下，我瞧不起的不是他，而是南汉这个边缘割据政权！”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认真地完善内阁制？”颜曜冰疑惑道。
苏然冷哼一声：“要么不做，要做就全力做到最好，这是我的原则！”
颜曜冰回以大大的白眼，心下暗道：就看不惯你这傲娇劲儿，你凭什么比我这个集团继承人还傲娇？
正想着，却发现苏然突然扭头看向自己，冷冷道：“当然，最重要的是帮你当上皇后！”
颜曜冰先是一愣，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而是会心一笑，随即转移话题道：
“苏然，留下来和我一起好吗？”
苏然皱了皱眉，继续写着她的东西：“和你一起成为他的女人？”
颜曜冰嘴角抽了抽：“你故意的是吧？”
苏然叹了口气，道：“我说过，南汉想一统天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百分百可能的，那还是梦想吗？”颜曜冰放下笔，转身直勾勾地看向苏然。
苏然再次皱了皱眉，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颜曜冰继续道：“我记得有个名人说过，欲望满足不了时会痛苦，满足了会无聊……”
苏然打断道：“德国哲学家叔本华！”
颜曜冰白了一眼苏然：“谁说的不重要，我想说的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看来，欲望和梦想既相似又不同。”
“梦想达成了或许也会无聊，但梦想达不成时，追逐的过程却并不痛苦，反而是最美妙的。”
“所以啊，即便我们的梦想多么难，多么不现实，可追逐的过程都是最美的，不是吗？”
“哪怕是被人嘲笑，我们不也应该好好享受追逐的过程吗？”
“我知道，你也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们不会成为好姐妹！”
顿了顿，见苏然没有说话，她又继续说道：“苏然，既然历史上就是大宋统一了天下、结束了乱世。”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投靠赵匡胤，再去打造一个大宋？”
“为什么不选择难度更高的，来挑战自己？”
“我承认你说的，从现实条件来说，南汉很难一统天下，可一统天下了又怎样？”
“谁知道那时我们还在不在？”
“所以啊，与其老想着按照历史大势，去投靠柴荣或者赵匡胤，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好好帮刘弘昌发展南汉，朝着一统天下的目标去努力，好好享受追逐梦想的过程？”
“最起码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不是吗？”
“刘弘昌那么信任我们，甚至直接让我们女子参政。”
“你敢保证去了赵匡胤那边就一定能参政吗？”
“你又敢保证你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我知道你有你的梦想和坚持，也承认南汉的确很弱小，但你想想，为何三国时期，诸葛亮不去投靠实力最强的曹操？”
“反而一心辅佐弱小的刘备却让他流芳千古……”
苏然打断道：“诸葛亮出山辅佐刘备时，还不是三国时期！”
颜曜冰彻底无语了，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扣字眼？”
“有意思吗？”
“仗着你历史书读得多，就这瞧不上那瞧不上，你怎么不好好反思反思，你当初瞧不上的刘弘昌，如今已经成了大汉皇帝。”
“而且，事实证明，他根本就不是史书上所体现的那个傻白甜，反而很懂权谋！”
“你就是读死书，读书读傻了！”
“眼……”
颜曜冰终究还是将“眼高手低”后面的那三个字憋了回去。
苏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十分难看。
但她并没有发作，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良久，她才再次看向颜曜冰，神情无比严肃，开口道：“如果他真的能和刘备一样，我不是不可以留下来。”
“可你确定他和刘备一样吗？”
“刘备至少还有真诚！”
“可他呢？”
“你难道没发现，他一直在利用他人，甚至是所有人，包括我们三个都被他算计进去了。”
“这样的人有真诚吗？”
“你敢保证他哪天不会将我们弃如敝履？”
颜曜冰愣了愣，随即坚定道：“他不会的！”
苏然突然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曜冰，我知道你肯定已经把你自己交给他了！”
“我也能看出来，你已经爱上他了！”
“可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
颜曜冰挑了挑眉：“什么？”
苏然正色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他既然说过要让你当他的皇后，可却要利用你，将你送到皇宫，送到色魔刘玢身边！”
“你想过没有，万一你当初保护不好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颜曜冰皱了皱眉：“可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啊！”
“他当时问过我的意见，如果我不愿意，他不会逼我的。”
“他也告知过我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而那时我已经认定了要和他一起为了皇位赌一把！”
“既然是赌，肯定要面对风险……”
苏然却突然打断道：“不，在我看来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男人，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冒险！”
颜曜冰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你实在太拧巴了！”
“亏你是学历史的，在男女感情方面竟然还坚持现代女性的观点。”
“你似乎永远都站在所谓的历史高度去批判审视所有的一切，到现在了，都还没有把自己融入古代环境。”
“记住，我们现在是在古代，不是在现代！”
“你该落到实处，别再那么拧巴了！”
“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我说句难听的，你即使投靠赵匡胤，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我也是略懂一些历史的，刘备没有亏待他的女人吗？”
“我记得吕布就曾俘虏过他妻子，而且长坂坡时，他连妻子、儿子都抛弃了！”
“就连汉高祖刘邦为了逃命，不也把他的两个孩子推下了车吗？”
“而且他的妻子吕雉不也被俘虏过吗？”
这次轮到苏然的嘴角抽搐了，她强忍发作的冲动，正色道：“那性质是一样吗？
“刘弘昌这是纯在利用，和工具一样利用你……”
颜曜冰却笑着打断道：“利用与被利用谁说的清楚？”
“你呀，还是象牙塔里待得太久了，当初真该跟着我去公司磨练磨练！”
“还是那句话，你太拧巴了！”
“在我看来，不论是古代也好，还是现代也罢，不论是乱世也好，治世也罢。”
“只要我们有梦想，想去追逐梦想，那我们就已经都在赌桌上。”
“既然上了赌桌，就该面对风险，更该把一切能利用的资源、人、物等等都利用上。”
“换句话说，你或许觉得利用是个贬义词，可在我看来，利用是个中性词！”
“所以啊，刘弘昌的确是在利用我，可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这和感情无关，这就是现实世界的规则！”
“不管我们想要做什么，都要学会利用好身边的一切事物。”
顿了顿，颜曜冰继续道：
“你说刘弘昌利用我，没错，可他已经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尽最大的可能保护我了不是吗？”
“是，他的确把我送到了刘玢身边，我也真的差点就栽在刘玢手里了，我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可他为了帮我取得刘玢信任，也差点死了啊。”
“同样，朝堂上利用我推内阁制，他肯定是想让我帮他挡子弹，可他最后不也站出来坚定地保护我了吗？”
“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苛责他？”
“我不也是在利用他来一步步追逐自己的梦想吗？”
“记住了，现实世界绝不是象牙塔里能看清的，即便你读了再多史书也没用！”
“要学会自己去寻找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苏然一直静静听着颜曜冰发表她的看法，可终究她还是受不了颜曜冰的说教姿态，打断道：
“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持怀疑态度！”
“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宁愿相信历史已经给出评价的柴荣和赵匡胤！”
“这么说吧，如果你哪一天真的能坐稳皇后之位，我才相信他值得辅佐！”
颜曜冰笑了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先留在南汉好好帮我辅佐刘弘昌，看看刘弘昌到底会不会让我坐上皇后的位置！”
“如果他不打算让我坐上皇后的位置，或者他没这个能力，兑现不了承诺，那我就和你一起想办法离开南汉，去投靠柴荣或者赵匡胤！”
颜曜冰并不担心苏然这段时间会不尽力帮她，毕竟就像苏然自己说的，要么不做，要做就全力做到最好，这一直都是苏然的原则！
苏然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写着。
可是她的笔却久久没能写出一个字。
她的脑海竟不知不觉浮现出上一世的每一幕。
她家境一般，可从小学开始，她就没考过第二名，无论大小考试，都是第一名！
高考更是省状元！
她不知道菜的价格，不知道怎么做饭。
她看不惯家人斤斤计较，看不惯亲戚捧高踩低，见不得那些所谓的勾心斗角。
可是她知道这样不行！
于是，她很早就迷上了史书，在史书的世界里，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把整个世界都看清楚了，把人性都看透了。
可不知为何，方才颜曜冰的那一番话，却让她脑海里出现了一团乱麻：
难道我真的太拧巴了？
难道我真的是在读死书……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反思。
颜曜冰却已经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自己写好的东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完工！”
“不过这字……”
“还行吧，有进步就行！”
说着，她看向苏然：“什么情况？”
“你怎么还没搞定？”
苏然没有搭理她，继续假装很忙。
而颜曜冰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苏然，你觉得有什么好的方案，能帮刘弘昌改革军队吗？”
苏然这才从险些掉入反思的牛角尖中拔了出来：“内阁都还没落实，你就想改革军事了？”
“饭要一口口吃……”
正说着，她突然反应了过来：“确实，军事改革的确很重要！”
“毕竟武力才是最大的保障……”
颜曜冰点点头，思忖道：“这方面我没你懂，你说说呗？”
苏然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道：“现在这种乱世，除了学柴荣强干弱枝的做法，似乎没有更合适的了，毕竟……”
与此同时。
宫外的一处无人地。
刘弘昌看着面前的沈炼，沉声道：“需要多长时间？”
沈炼想了想，道：“三日便可！”
刘弘昌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三日后把东西交给御史郭文！”
沈炼领命：“是，陛下！”
刘弘昌拍了拍沈炼的肩膀，正色道：“沈炼，朕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沈炼拱手：“陛下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刘弘昌笑了笑，道：“用不着死！”
“朕需要你继续以最快的速度发展锦衣卫，然后将他们散出去，散到周边所有其他势力，帮朕建立一个可靠、隐蔽的……”
“资金方面朕会劝你支持你，有任何要求也尽管提！”
“哦，对了，刘思潮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