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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皇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求月票】

  

蒋瓛的绣春刀骤然出鞘半尺,寒光在昏暗的诏狱中一闪,凛冽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他身后的锦衣卫也同时手按刀柄,气氛剑拔弩张。

  “张飙!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蒋瓛的声音如同冰碴,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然而,张飙非但没有被这阵势吓住,反而笑得更加猖狂。

  他甚至上前一步,将脖子微微向前伸了伸,仿佛在邀请对方落刀:

  “杀我?蒋瓛,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张飙吗?”

  “老子从踏进奉天殿那天起,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审计内帑?呵,你以为老子只是说说而已?”

  “告诉你,老子早就安排好了!只要我死,明天有关朱重八的丑恶嘴脸,各种小纸条,贴得整个秦淮河都是!!”

  “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知道,他们伟大的洪武皇帝,是个连死人东西都要抢的守财奴!”

  “你猜,到时候是你们锦衣卫先清理完小纸条,还是朱重八的脸先被丢进粪坑里?”

  他这番话如同连珠炮,又快又狠,每一句都像重锤砸在蒋瓛的心口。

  蒋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知道,眼前这个疯子绝对干得出来。

  而且以他那种邪门的手段,谁也说不准他到底留了多少后手。

  皇上虽然嗜杀,但也爱惜羽毛,若真被张飙以这种极端方式将‘皇帝抢钦犯财物’的消息捅出去,那后果.

  蒋瓛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那半出鞘的刀,却迟迟没有完全拔出来。

  他死死盯着张飙,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一旁的李景隆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郭英也震惊地看着与蒋瓛正面硬刚、寸步不让的张飙,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就连假装望天的朱高燧,也忘了伪装,张大了嘴巴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里疯狂呐喊:

  【飙哥牛逼!太他娘生猛了!】

  僵持,令人窒息的僵持。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蒋瓛眼中的杀意缓缓收敛,但那冰冷更甚。

  他极其缓慢地,将绣春刀一点点推回刀鞘,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张飙!”

  蒋瓛的声音恢复了平板的语调,却更让人心悸:“你的话,本指挥使会一字不落地禀报皇上。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看张飙,而是对属下冷喝道:“带走武定侯!”

  两名番子立刻上前,将郭英架了起来。

  郭英在被拖出牢房的那一刻,最后回头看了张飙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怨恨,有恐惧,有一丝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点点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寄托。

  蒋瓛带着人,押着郭英,脚步声沉重地消失在诏狱深处的黑暗中。

  压抑的气氛稍稍缓解,但依旧沉重。

  李景隆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朱高燧赶紧低下头,继续假装研究诏狱地砖的纹路,但剧烈的心跳声估计他自己都能听见。

  张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坐回角落,甚至又拿起那杯没喝完的酒喝了一口。

  “啧,没劲。”

  他嘟囔了一句,仿佛刚才那场差点引发血溅五步的冲突只是无聊的日常拌嘴。

  但他的目光却再次投向了对面惊魂未定的李景隆,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让李景隆毛骨悚然的、如同打量自家仓库般的笑容:

  “李公爷”

  李景隆猛地一哆嗦,差点跳起来:“在在!张御史有何吩咐?”

  “你看,老侯爷都捐了两样东西,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不能厚此薄彼啊!”

  张飙笑吟吟地,搓手道:“刚才说的那套琉璃酒具,还有没有别的嗯,配套的?比如琉璃灯、琉璃碗什么的?凑一套嘛,好看!”

  李景隆:“.”

  他现在只想哭。

  这疯子的胃口怎么越来越大了!?

  另一边,承天门外。

  巨大的广场上,已然人影幢幢。

  今日并非大朝会,但奉天殿内即将举行的朝议,却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与之前那群清流官员的独自‘悲壮’不同,此次聚集的人群,成分要复杂许多。

  除了以都察院某些御史、国子监祭酒、博士以及部分翰林为代表的文官集团外,还有大量被暗中煽动而来的国子监监生。

  这些年轻监生,大多都热血方刚,饱读诗书,最重‘道统’和‘朝廷体面’,极易被人煽动。

  他们此刻群情激愤,手持连夜赶制的‘维护圣学’、‘诛杀国贼张飙’的条幅,在几名年轻御史和博士的带领下,高呼口号,声势浩大。

  “诛张飙,正朝纲!”

  “捍卫圣学,清除妖孽!”

  “皇上明鉴,不可纵容狂徒!”

  “.”

  群情激愤,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他们精心准备了弹劾的奏疏,罗列了张飙无数条罪状,从诽谤圣学到动摇国本,从扰乱朝纲到结党营私,誓要将张飙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然而,就在他们酝酿情绪,准备以最‘悲壮’的姿态步入承天门时,一阵沉闷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滚雷般从广场边缘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脸色骤变。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正从各个街口涌来。

  他们许多人手里拿着锅碗瓢盆,扛着桌椅板凳,提着锄头木叉,甚至有人举着生锈的刀枪。

  为首的是一名断臂老兵。

  只见他独臂举着一根桌腿,赤红着眼睛,嘶声怒吼:

  “就是他们!就是这帮穿官袍的老爷!要害张青天!”

  “弟兄们!张御史刚帮咱们要回点血汗钱,他们就要在皇上面前进谗言,要杀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话音落点,身后的老兵立刻随声附和。

  “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张御史是好人!是好官!”

  “谁想害张青天,先从俺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

  老兵们群情激愤,他们或许不懂朝堂争斗,但他们认死理。

  张飙帮他们要回了欠饷,哪怕是抵债的,也给了他们一丝希望和温暖。

  现在有人要弄死张飙,那就是他们的敌人。

  文官集团这边顿时一阵骚乱。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这些粗鄙的武夫、穷军汉,竟然敢冲击承天门?

  还敢对他们这些清贵文官亮兵器!?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一个老翰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涌来的人群:“尔等粗鄙武夫,安敢冲击宫禁!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另一名国子监祭酒,也是又惊又怒,强自镇定,高声呵斥:“放肆!此乃承天门外,国家重地!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以谋逆论处!”

  “谋逆?俺们只想讨个公道!”

  断臂老兵一步不退,反而带着人往前逼近:

  “你们这些官老爷,吃着皇粮,喝着兵血,现在还要杀为民请命的好官!?俺们今天就算死在这,也要拦着你们!”

  “对!拦着他们!”

  “不能让他们进去害张御史!”

  “.”

  老兵们如同潮水般涌上,瞬间将文官集团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场面瞬间失控。

  “哎呀!我的笏板!”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别推!本官的官帽!”

  “我的奏疏!踩坏了!”

  文官们惊呼连连,他们哪里是这些常年习武的老兵的对手?

  顿时被推搡得东倒西歪,官帽掉了,笏板飞了,精心准备的奏疏被踩在泥地里。

  有人想理论,却被老兵们愤怒的目光和挥舞的桌腿、锅铲吓得连连后退。

  更有甚者,几个脾气火爆的底层武官出身的老兵,见这些文官还敢还嘴,气得直接动起了手。

  “啪!”

  一张破椅子腿砸在了一个正喋喋不休的御史脚边,吓得他尖叫跳开。

  “哗啦!”

  一摞厚厚的、写着弹劾张飙罪状的宣纸,被一个老兵抢过去,撕得粉碎,抛向空中。

  “叫你弹劾!叫你胡说八道!”

  “打死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官老爷!”

  文官们彻底慌了神,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刚才那悲壮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无比的狼狈和滑稽。

  承天门前,上演了一场极其荒诞的全武行。

  一边是衣衫不整、惊慌失措、斯文扫地的文官清流。

  一边是怒火中烧、手持各种‘奇葩兵器’、捍卫‘张青天’的老兵和百姓。

  中间是散落一地的官帽、笏板、撕碎的奏疏,以及飞舞的桌椅腿和锅碗瓢盆

  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负责守卫的锦衣卫和大汉将军们都看傻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拦?帮谁?这帮文官确实欠揍,但这帮老兵冲击宫禁也是大罪。

  算了,还是先看戏吧,反正有人会去禀报皇上。

  与此同时,华盖殿。

  老朱刚在宫女太监的服侍下,穿好龙袍,准备上朝,蒋瓛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

  “皇上!”

  “嗯,进来吧。”

  老朱平静地吩咐了一句,蒋瓛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他恭敬地递上一份条陈,面色肃然地说道:

  “皇上,武定侯郭英已初步招认,其确与户部、兵部若干人等,在军械采买、屯田账目上有所勾连。此乃初步口供,请皇上御览。”

  云明上前接过条陈,恭敬地递给老朱。

  老朱面无表情地接过,缓缓翻开。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筛子,快速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当看到郭英贪墨的具体数额和手段时,他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并未立刻发作。

  直到他看到关于‘捐献’给张飙宝物的那段,以及张飙那套荒谬的‘疗法’时,他的眉头才几不可察地蹙起。

  “哼,七星宝石刀?王保保的旧物?这老货,倒是会藏私。”

  老朱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明白,这平静之下蕴藏着何等风暴。

  “蒋瓛。”

  “臣在。”

  “着即查抄武定侯府,一应财产造册封存,相关人等锁拿诏狱候审。那柄刀,找到后,送入内帑。”

  他的命令简洁、清晰、不容置疑,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占有欲。

  “臣,遵旨。”

  蒋瓛应道,但依旧跪伏于地,并未起身。

  老朱抬起眼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蒋瓛:“还有事?”

  他了解蒋瓛,若非极其重要或棘手之事,绝不会如此迟疑。

  蒋瓛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微放慢,措辞极为谨慎,避免任何可能直接激怒皇帝的词汇,只做最客观的转述:

  “皇上,臣押解郭英离开时,张飙曾出言阻拦。其声称,郭英所‘捐’之物已归其所有。并言皇上若强取,彼.或有非常之举。”

  “非常之举?”

  老朱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丝,带着一种危险的玩味:

  “他能有何非常之举?莫非还想在诏狱里打滚撒泼不成?”

  蒋瓛沉默了一瞬,仿佛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一种相对模糊却足以传达威胁的表述:

  “彼称已备有后手。若其身死,或有关内帑及天家清誉之文字,恐流传于市井之间,难以尽速清除。”

  他没有复述‘审计内帑’、‘守财奴’等激怒老朱的字眼,但‘有关内帑及天家清誉’、‘难以尽速清除’这几个词,已经足够精准地戳中老朱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而蒋瓛的话音刚刚落下,殿内的空气就瞬间降到了冰点。

  老朱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手指缓缓地、有节奏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嗒.嗒.嗒.

  每一声轻响,都像重锤敲在蒋瓛和周围太监宫女的心上,让人窒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却不敢大声喧哗的骚动,以及侍卫低沉的呵止声。

  紧接着,一名值守的锦衣卫千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殿门外,被太监拦住。

  云明立刻快步出去,低声询问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不多时,他又快步走了回来,在老朱面前跪下,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皇爷,承天门外出.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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