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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来啊!来互相伤害啊!【求月票】

  

张飙那句‘只求速死!请皇上成全’,说得是字正腔圆,情真意切。

  仿佛不是赴死,而是去领什么天大的奖赏。

  老朱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眼前又是一黑,身子晃了晃,被身边的云明赶紧扶住。

  “好!好!好!”

  老朱连说三个好字,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咱成全你!咱这就——”

  “皇上圣明啊——!”

  老朱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被张飙气得半死的老御史李铁生,仿佛终于找到了表露忠心的机会,竟挣扎着爬前几步,亢声疾呼:

  “皇上!张飙此獠,狂悖无边,诽谤圣道,动摇国本,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他先是肯定了老朱的决定,随即话锋一转,手指颤抖地指向跪在张飙身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沈浪、李墨、孙贵等人,声音尖利如夜枭:

  “然则!”

  “皇上请看!张飙绝非一人疯癫!此等妖言,岂能无人附和、无人推行?”

  “沈浪、李墨、孙贵、武乃大、赵丰满等辈,甘为张飙鹰犬爪牙,与之同流合污,奔走效命!”

  “他们审计六部勋贵、搅乱朝纲,彼等皆乃帮凶!”

  “彼等今日能追随张飙诽谤圣道、罢黜儒学,明日就敢行更大逆不道之事!”

  “此乃张飙之党羽,祸国之根基!”

  “臣泣血恳请皇上!”

  李铁生说着,以头抢地,砰砰作响。

  颇有点现学现用的感觉,将张飙教的‘死谏学’,发挥出了几分效果。

  只见他的血迹,瞬间就染红了金砖。

  但声音并未停歇,又义正严辞、掷地有声道:

  “为绝后患,为正视听,臣谏言,将张飙及其一众党羽,悉数明正典刑,一并处决!以儆效尤!以安天下士林之心啊皇上——!”

  轰!

  全场轰动!

  “臣附议!”

  “张飙之党,必不可留!”

  “请皇上一并处置,永绝后患!”

  “……”

  其他清流官员,此刻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和表忠心的目标,纷纷跟着磕头呐喊,要将沈浪、李墨他们一并置于死地。

  他们恨张飙恨得入骨,连带着将这些‘跟着疯子混’的人也恨上了。

  更想着借此机会,彻底铲除异己,彰显他们捍卫道统的决心和力量。

  值房内,傅友文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也勾起冷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呵,李铁生这老糊涂,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茹瑺阴笑一声,话锋一转道:“不过,此言甚合我意!这群‘疯狗崽子’留着也是祸害,一并清理了干净!”

  “正是此理。”

  翟善点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们都乐得看到局面扩大,将水搅得更浑,最好能让老朱的屠刀挥得更狠一些,多砍掉几个不安定因素。

  但是,郑赐却不以为然,反而脸色沉重了几分:“你们难道忘了吗?那日同样在奉天殿广场,张飙的疯狂?”

  “这”

  三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他们自然没忘张飙喊出‘请大明赴死’的疯狂。

  难不成,今日又会上演这一幕?

  果然——

  原本一脸得偿所愿、死得其所表情的张飙,在听到李铁生等人不仅要杀他,还要将沈浪、李墨等所有兄弟都打成‘党羽’一并处死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愤怒,取代了之前的疯狂与戏谑。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或求死渴望的眼睛里,此刻燃起的却是骇人的厉芒,如同被触逆鳞的狂龙。

  “老匹夫!你说什么?!”

  张飙的声音不再高亢,反而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磨牙吮血的森然寒意,打断了李铁生的哭嚎和清流们的附和。

  紧接着,他一步步走向李铁生,锦衣卫想拦,却被老朱一个眼神制止了。

  老朱也想看看,这疯子被触碰到逆鳞,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只见张飙走到李铁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磕得额头出血的老御史,声音冰冷刺骨地道:

  “你刚才说,沈浪他们是我的党羽?要一并处死是吗?”

  “难道不是吗?”

  李铁生被张飙的气势所慑,但仗着老朱在场,又自持理在己方,强撑着抬起头,硬气道:

  “他们与你厮混一处,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不是党羽是什么?!自然该一并……”

  “放你娘的狗臭屁!”

  张飙暴喝打断了他,如同炸雷,吓得李铁生后半句话直接噎了回去。

  “党羽?好一个党羽!”

  张飙怒极反笑,笑声却比寒风还冷:“老子审计六部勋贵,查的是贪腐,用的是阳谋!奉的是皇命!他们跟着我,是履行职责,是效忠皇上!”

  “怎么到了你们这群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老杂毛嘴里,就成了结党营私?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党羽?!”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儒学正统,说'君子朋而不党'吗?”

  “怎么?现在按需定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话音落下,又一脸不屑地道:“难怪孔子要杀少正卯,还真为他的徒子徒孙做了表率呢!”

  “你……你休得污蔑圣人!”

  李铁生气得浑身发抖。

  “我污蔑?”

  张飙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骤然转身,面向老朱,又环视了一眼那些清流官员,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决绝的疯狂:

  “皇上!你的这些清流正臣不是要杀我的党羽吗?不是要株连吗?好!好的很!”

  “但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环顾了一圈沈浪他们,道:“就这么杀了我们,岂不是便宜了这群伪君子?岂不是让真正的蠹虫躲在后面看笑话?!”

  “既然要说党羽,要论罪!那咱们今天就论个明白!来个大的!”

  话音落下,他忽地指向李铁生等清流官员,声音如同宣告末日审判:

  “你们弹劾我扰乱朝纲?弹劾我动摇国本?弹劾我结党营私?!”

  “那你们呢?!”

  “你们屁股底下就干干净净?!你们所信奉维护的道统之下,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

  “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张飙眼神狰狞,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我张飙审计六部勋贵,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账,老子还没来得及跟你们算!”

  “你们不是自诩清流吗?不是冰清玉洁吗?”

  “来啊!就在这奉天殿前,就在皇上面前!”

  “老子现场审计你们!”

  “查查你们各个衙门,历年来的办公经费都花哪儿去了!”

  “查查你们领的炭敬、别敬,有没有超标!”

  “查查你们老家置办的那些田产铺面,凭你们的俸禄,买不买得起!”

  “查查你们门生故旧送的心意,你们收了没有!”

  “看看你们这群清流的皮下面,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看看你们所谓的道统,养出的是一群什么东西!”

  他每说一句,李铁生等清流官员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体若筛糠。

  他们万万没想到,张飙的反击如此酷烈,如此直接。

  这是要当场掀桌子,把所有人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一起赤身裸体地绑在耻辱柱上烧啊!

  “你……你血口喷人!”

  李铁生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血口喷人?”

  张飙仰头一笑,目光嗜血地道:“老子是不是喷人,一查便知!”

  说完,他又立刻转身对着老朱拱手,嘶声道:“皇上!臣请旨!就在此地,现场核对都察院、翰林院等清贵衙门部分账目!”

  “无需多,就查三项:炭敬记录、近三年办公笔墨纸张耗用、以及部分官员老家田产备案!”

  “若查出一项有问题,臣请皇上将臣与此獠!一并凌迟处死!”

  话音落到,他立刻伸手指向李铁生:“若查出两项,在场所有清流,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革职查办!若三项都有问题……”

  张飙顿了顿,露出一个极端残酷的笑容:“那就请皇上看看,这大明朝的清流,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看看是谁在结党营私,是谁在蛀空国库,是谁在动摇国本!”

  “纵使臣等该死,臣等也要死得明白!让天下人看得明白!”

  “要死!”

  他又环顾李铁生等人,残忍一笑:“咱们就一起死!谁也别想干干净净地躲在后面看戏!”

  疯狂!无比的疯狂!

  疯狂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审计了,这是要拉着整个文官清流体系一起自爆!

  奉天殿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宛如墓地。

  所有清流官员都吓得魂飞魄散,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之中,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账目绝对经得起这样公开的、猝不及防的核查?

  李铁生更是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他自家的事,自己清楚!

  值房内,傅友文、茹瑺等人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恐。

  他们忽然发现,张飙这把火,真的要烧到他们自己头上来了!

  这疯子临死前,是要把天彻底捅破!

  老朱的脸色也是变幻不定。

  他看着状若疯魔、却逻辑清晰、直指要害的张飙,再看看那群吓得屁滚尿流、色厉内荏的所谓清流,心中的杀意竟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理智暂时压了下去。

  他知道张飙这是在逼宫,用更极端的方式逼他。

  但他更知道,张飙说的,很可能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一旦真的当场审计……

  那场面……

  老朱都不敢想象会有多难看。

  到时候杀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张飙了。

  整个朝堂,甚至整个天下的士林之心,都将彻底崩乱。

  这个疯子……这个真正的疯子!!

  老朱死死盯着张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张飙千刀万剐。

  但他更不能让这群清流的遮羞布在自己面前被彻底撕开!

  那样的话,大明就乱了。

  而无尽的混乱和更加隐秘的腐烂,到底该如何选择?

  老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而张飙,则昂着头,看着脸色铁青的老朱和那群瑟瑟发抖的清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笑容。

  想动我的人?那就都别活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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