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因果未了,三文嫌贵
和尚又问:“老恩人曾说,贫僧会有三次生死之灾。”
“如今是否依然不变?”
张果老掐着手指算了算,摇摇头。
“没变。”
和尚很快决定下来,他行礼道:“老恩人可能要等些时日了,贫僧这里还有因果未了。”
张果老也不在意,他道:
“那你继续在这清修吧,我跟好友出去吃酒。”
话音刚落。
远处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不一会,有仆从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兴奋。
“太子邀法师,前去讨论佛法!”
江涉再望去和尚。
只见这人身上富贵之意更浓。身上的死气也更清晰了几分。
冥冥之中,好似命运使然。
江涉一笑。
他带着三水初一他们出了宅邸。
皇帝赐下的仆从还想要挽留,江涉只道:“我们不过是听说法师于佛道都有见解,想来讨教一番罢了。”
“如今问完,自然该回去了。”
江涉走到宅邸门口。
正看到太子宅邸的官员站在门口,穿着绫罗,腰佩鱼袋。身后跟着几个内侍,窄袖圆领袍,面上无须。
瞥了一眼,收回视线。
两方人就此错过。
那官员也瞧了一眼。旁边有侍从见到官员感兴趣,还笑着打趣说。
“这几人是谁,怎么拜访法师还带着狸奴?”
刚说完,那青衣人肩上的小小黑猫扭过头来,盯着他瞧。像是能听懂话似的。
侍从一怔。
“这狸奴还真机灵。”
猫凑在江涉耳边,左右看看街道,人很多。猫儿憋了憋,过了几息,又忍不住声音小小地说:
“那个人眼光很好!”
江涉不禁一笑,他拍了拍猫毛乎乎的脑袋。
“是很好。”
一行人慢慢悠悠走到酒楼里,李白和元丹丘已经点好了饭菜,等着店里的伙计一道道送上来。先生还没来,李白和元丹丘吃着果碟,端着酒盏,凑在旁边听人说话。
长安的酒楼到处都是学子。
话多诗多,嘴还碎,热闹的很。
“听说了没,前两天邢和璞邢先生给人算命,竟然折了寿,吐血吐的快死了。”
“当时我就在崇玄馆看着。”
“亲眼看到人一下子就倒下去了,七窍流血!”
众人惊呼。
“果真如此?”
“还有这事?不是说邢和璞卜算之才可谓天授,断人生死从无差错,怎么还会吐血?”
说话那学子摇头。
他道:
“被断寿数的人也不简单,正是这两月被圣人授官,赐下宅邸的观阎法师。”
如今的皇帝崇道崇的天下知名,少有僧人能在皇帝面前得到这样礼遇,上一个还是僧一行呢。
他的狐朋狗友凑在一起,都颇感兴趣。
“莫非那大师佛法高深,命数竟然算不得?”
又有人说:“我听闻那位法师讲的不是佛法,崇玄馆人人都问他道经。张十八,是不是这样?”
学子点点头。
他放下空空的酒盏,趁机勒索狐朋狗友。
“酒喝完了,谁来给续上?”
李白随手使出摸出几块碎银,让茶酒博士上好酒。那张十八学子扭过头,见到是个生面孔,朗笑道:
“足下也感兴趣?”
李白和元丹丘都笑。
李白道:“我们当日也瞧见了,听你说的有趣,谢一壶酒。”
学子张十八郎看这人脸生,有些怀疑。
“两位当时也在?”
李白想了想,换了措辞。
“和朋友爬墙进去的。”
张十八郎心领神会。决定等一会酒席散去,他悄悄问问这两人是从哪个墙头爬进去的,以后他也方便从那爬出去找朋友喝酒。
他端起酒盏,被朋友们吹嘘催促了一阵。
又继续说。
“不过,我估摸着,观阎法师估计半年内便会身死。不是说张果老性情无端易变,没准就……”
楼下。
江涉和张果老刚行到门口,被伙计迎着走到上面,就听到这么一句。
张果老仰起脑袋,往上瞧了瞧。
“还真巧了,又遇到这后生……”
几人走到楼上,分别坐下来,酒菜已经上了一半,张果老笑呵呵地看着那邻桌口若悬河的学子。
江涉在旁边好整以暇看着。
张果招手,叫来茶酒博士,问:
“你们这里一壶酒多少钱?”
茶酒博士以为是来了大单,笑脸盈盈。
他拱手道:
“我们这有三勒浆、龙膏酒,皆是西域的美酒,一升四百文。还有葡萄酒,那个贵重些,要五六贯钱。要是寻常些的,清酒七十文一升。”
张果老听完,又问。
“都贵了些,有没有更便宜的?”
茶酒博士一顿,打量这老者的衣衫,看着是有些凌乱,但也不像是连清酒也吃不起的人啊。
他勉强维持着笑意。
“老丈若是不介意,我们这还有浊酒,二十文一升……”
张果老摇头。
“我只要一杯,多少钱?”
一杯才多少酒水?
他们最起码都是按照升或者斗卖的,茶酒博士瞥了一眼这人桌上,许多都是大菜,算在一起也不少钱。
他强笑道。
“若只是要一杯浊酒,也不需要多少钱,我给老丈打一杯就是。”
“老丈若吃酒吃得好了,以后常来。”
张果老瞧见这人脸上灰呛呛的,他递过去一个帕子,笑说。
“麻烦你了。”
“我看你脸上有不少汗,这帕子拿去擦擦脸吧。”
茶酒博士不明所以,低头看那帕子,也就是街头两三文一个的素帕,连个花也没绣,他囫囵擦擦脸,要过那酒杯,转身去后厨给这老丈打一杯浊酒。
等人走后。
江涉一笑。
“果老昔日为了上船,一掷千金。如今怎么连几十文都不舍得花了?”
张果老瞥了一眼远处那张十八郎。
已经跟狐朋狗友说起最近京中传闻,说皇帝给那和尚赐下的宅邸有多豪奢,绘声绘色,就像是亲眼看到一样。
张果老收回目光,道。
“要是为了先生,或是为老头子自己,就算花费千金又有什么?”
“但给这人,三文我都嫌多。”
三水和初一抱着碗筷,从满桌佳肴里抬起头来。
两人听的似懂非懂。
他们能看出来,说话的那学子恐怕让张果老先生不痛快。但为什么要请人吃酒?
这不是白白便宜对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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