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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贼喊捉贼

  俺是张飞。

  今晚俺有两件大事要办。

  一是到望都县里弄点酒喝。

  二是放火把县城烧了。

  本着大兄说的‘做事要先易后难’的基本原则,俺决定先去把房子点了。

  现在想喝点酒真是太难了,云长兄要揍俺,左阿姊也要揍俺。

  一个俺打不过,一个俺打不得……

  只有大兄和蔼,说只要俺喝了酒之后能不让任何人看出来,那喝两口也没啥。

  大兄还是理解俺的,至少给了俺一条路子。

  只是这确实难了点……

  喝了酒要怎么才能不让人看出来?

  俺去问了纪先生。

  纪先生很为难的看了俺很久,说你小子一喝就醉,想要让人看不出来,那要么让所有人都比你先喝醉,要么就让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俺寻思,这可以试试。

  让人全喝醉不太可能,但把人全杀光倒是条路子……俺去敌人那里喝呗!

  正好纪先生最近正在教俺舍命之道。

  纪先生说,舍命独战于敌阵,当先乱其心,再夺其魄,待敌心乱胆怯时以身决死。杀其乱,逐其怯,迫其疲,慑弱敌以抑强敌,便可纵横于万军之中。

  纪先生的兵法挺复杂,俺一时没学得太明白。

  但大兄说得就简单多了。

  大兄说,乱敌之心可以用火,夺敌胆魄可以用火,迫敌疲命困顿也可以用火。

  看看,还得是大兄聪明。

  放火嘛!

  这俺会啊……

  要论点火,俺可是最熟练的,天天在灶房点火造饭!

  眼下八月初,天干物燥草木初黄,正是放火的好时节。

  ……

  望都县看起来颇有些破败。

  进县城的时候,城门丁收了俺十个钱,说是入城税。

  俺不太明白,为啥一个入城都要收钱的地方,看起来竟还不如没有城墙的西河亭。

  县里街道沙土扬尘,居然都没用石板铺路。

  眼下是饭点,街上没什么人,县城各处都有炊烟升腾。

  但俺却没闻到多少粟米的香气,倒像是糠麸与酸酒糟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里的人釜里到底煮着什么。

  许是大户人家的仆从吃得有些别致?

  刘家的亭社在县城东边,也就是望都馆舍附近——刘家已经是把这县城当邬堡了,确实是真正的大户。

  为了点火方便,俺挑了捆木柴进城。

  左阿姊夸俺聪明了,俺觉得很奇怪,点火肯定是需要柴火的啊,这咋就叫聪明了?

  大兄还找那个叫牛角的借了破旧蓑衣,还特意让左阿姊给俺打扮了一番。

  俺不太喜欢蓑衣,俺喜欢华服。

  但蓑衣确实有蓑衣的好处,趁着饭点,挑着木柴从侧门进馆舍就没人拦。

  俺在涿县馆舍把守了许多时日,这事儿还是熟的,侧门就是专门留来挑柴运菜的。

  要说馆舍这种朝廷公宅,按理应该是给官员眷属住的。

  可这望都的馆舍倒像是个贼窝,里边的人看起来比太行山的人还像贼,个个都是一副满脸横肉恶形恶状的样子,还凶俺,说什么伙夫不许瞎看,还说要挖俺眼珠子。

  这破地方果然是该烧了的,走个路都能被人吼。

  馆舍后头有仓库,这也是每个县的规制,俺对仓库也挺熟,涿县仓库里有酒……这望都肯定也有。

  眼下是戌时,吃饭的时候,没什么人走动。

  馆舍里边倒是有粟米香味,一闻到这味儿,俺就又想喝酒了。

  内里的灶房在烹肉,不过手艺看起来不怎么好,俺闻到了很重的腥味。

  打小俺父就说,若是肉烹出了腥味,那就活该被客人骂。

  灶房外头有只瘦巴巴的狸头在门口探头探脑,又不敢进门,又不舍离去,蹲在门槛下头直叫唤。

  这狸头幼小,想来是个孤苦的……

  若说放火,那此时便是好时机了。

  大兄也说,放火要在用火时,灶房炊烟能掩藏火起,烹煮饭食时不会有人发现起火,等到发现的时候,也就扑不灭了。

  俺不理解,大兄从来就不造饭,他连釜都不会用,连灶房都没怎么进过,为啥也对放火这么有经验?

  或许有些人就是生来有宿慧的。

  左阿姊也是个有宿慧的,她连大兄不说话的时候都知道大兄要做什么……

  俺就是个粗笨之人,常被诓骗。

  俺之前问了左阿姊,要怎么才能变得像大兄那样聪明?

  左阿姊叫俺读书……

  俺找云长兄借了他那卷春秋,咬牙读了两行,然后……睡着了。

  俺又问大兄,要怎么才能像左阿姊那么机灵?

  大兄说须得戒酒,说浊酒会堵着灵窍……难怪左阿姊从来不喝酒。

  可要戒酒……

  那俺还是笨一点算了。

  哦,到地头了。

  灶房后面是柴房,堆柴的地方俺看着就很亲切。

  点火这种事大兄和左沅这样的聪明人肯定是不如俺的。

  俺自小就点过俺家灶房……点了好几次。

  倒不是俺喜欢玩火,主要是俺喜欢烹肉……咳,喜欢吃肉。

  俺父说俺是讨债的灾星,每次都把俺吊起来揍。

  还好母亲疼俺,还教俺怎么点火,怎么烹肉,怎么点灶房,怎么点柴房……

  俺爹说母亲是慈母败儿,但俺觉得母亲和左阿姊一样是有宿慧的人,她让俺全都点了一遍之后,家里灶房就再也没起过灾了。

  挑来的柴火便是用来铺火径的,这也是母亲教的,说是想烧哪儿就烧哪儿,最好把你父那些狐朋狗友全都一起烧了,免得败家……

  俺很想母亲,可她在俺九岁那年就病故了。

  也是那三年,俺才认真认了字读了书。

  打母亲故去以后,俺父再也没揍过俺,也不再到处和友人饮酒作乐,每日在家发呆,连生意都不太爱管了。

  见了火起,俺更想母亲了。

  干燥天,又有微风,火燃得快,随着火径从柴房一路蔓到了库房。

  仓囤看起来挺多粮食,想必是能乱敌之心的。

  估么着也能迫敌疲命困顿。

  至于夺敌胆魄……那就得看俺舍身入阵了!

  入阵之前,俺本想趁着火起到仓里寻些好酒。

  不过……

  那灶房门口的花狸头还在喵喵叫。

  俺娘也养过这样一头花狸头。

  算了,俺还是不去弄酒了,得把狸头带出去,没时间寻酒了。

  那些豪右贼吏烧死就算求了,这狸儿却是无辜的。

  “啊呀呀!起灾了!来人啊!”

  点了火自然是要先叫人救火的,这是大兄说的,说贼喊捉贼也是兵法,还说俺现在是环眼贼。

  俺懂的,大兄眼下也是大耳贼,他也喊了很多很多贼来捉这里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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