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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相思成疾

  

那天之后,庞家人便把老山长接回府上修养了,苏录二人的早课被迫暂停。

  两人很担心老山长的状况,去庞府探视了几次。还好,老山长并无大碍,那日把郁积的情绪发泄出来后,反而让他从情绪的死胡同中走了出来。

  只是吓坏了庞家的子孙,高低不让老祖宗再回书院了。老山长拗不过儿孙,只好让苏录和朱子和改为五天来府上一次,这样才获准继续教导他们。

  庞家人很不理解,老祖宗对自家儿孙都从来没这么上心过,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两个外姓小子呢?

  老山长却笑而不答……

  ~~

  转眼进了七月,国丧结束。街上店铺恢复营业,大姑娘小媳妇们又重新穿上了花花绿绿的衣裳,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苏录与黄峨也重新开始书信传情……其实国丧期间,两人也没有断了书信往来,但字里行间都保持了克制。

  毕竟小信使已经暴露,说不定哪天就会被黄珂父子查获,他俩便又会多一条‘不可饶恕’的罪状。

  当然黄峨也没少吐槽她爹和小哥,只是方式都比较巧妙。比如她会借着跟苏录讨论《孔雀东南飞》,故意引用一段‘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两个月下来,两人的通信一直挺安全,并未被黄珂父子查获过。这时国丧结束了,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开始用情诗互撩开了……

  一场大雨,园中落红无数,黄峨观之伤怀,填曲给苏录曰:

  ‘积雨酿轻寒,繁花树树残。

  愁牵千缕乱,忍把断红看。

  相思无计,烟水隔重峦。

  天涯望断泪阑干。’

  苏录便唱和一首,安慰多愁善感的心上人:

  ‘霁雨散余寒,飞红未肯残。

  休教愁绪结,且待春泥安。

  待到东风,枝上花新绽。

  执手相看两心绾。’

  八月初,夜里转凉,黄峨又作诗给苏录曰:

  ‘尺素凝霜夜未阑,孤灯摇晕照钗寒。

  巴山梦断云千迭,蜀道魂销月一弯。

  旧谱重翻琴柱涩,新词欲寄雁声残。

  青鸾若解相思意,莫向秋江独自看。’

  苏录不能让她伤感下去,便用积极的态度唱和道:

  ‘晨灯焕彩夜将阑,暖袖轻笼不畏寒。

  巫峡飞云千仞险,秦关破雾万重难。

  瑶琴再理弦声亮,锦字初题雁阵欢。

  若许青鸾穿雾去,直教云海共潮还。’

  感受到小情郎温暖贴心的安慰和鼓励,黄峨的心情终于好多了,却愈加对他情意绵绵,不可自拔,便俏皮地写了一首《天净沙》:

  ‘娟娟大大哥哥,风风韵韵般般,

  刻刻时时盼盼,心心原原,

  双双对对鹣鹣!’

  姑娘的大哥哥呀!他风姿绰约,样样都让人欢喜。时时刻刻都在思念期盼,两颗心啊原本就紧紧相依,要像那比翼鸟一般,成双成对永不分离!

  苏录看完之后,忍不住跳到床上扭曲起来,给给给地笑个不停……

  看得苏有才和苏泰一愣一愣,两人交换个眼神,都深感再不干预一下,这个娃儿就疯了。

  苏录却毫无所觉,翻身起来,提笔也唱和了一首《天净沙》:

  ‘大大哥哥娟娟,婷婷弱弱多多,

  件件堪堪可可,藏藏躲躲,

  哜哜世世婆婆。’

  哥哥的姑娘呀,秀美温柔。她身姿婷婷玉立,娇柔可爱,优点多得数不清。每一件事都恰巧合心意,样样都让人满意。有时悄悄躲藏着,带着几分娇羞模样,只愿时时刻刻、世世代代,都能相伴相依!

  写完之后,苏录又拿起两首《天净沙》左看右看,给给给的笑声始终没停过,完全忘记了边上还有父兄。

  好半天,他才将《天净沙》收入给黄峨的书中,装进书袋里。

  说来也变态,系好丝带的那一瞬间,苏录便从男女之情中抽离出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念他的书,就像刚才‘给给给’的不是他一样。

  苏有才和苏泰继续交换眼神,反而更觉得他不正常了。

  ~~

  于是半夜里,苏录睡熟之后,苏有才便爬起来,还不忘把苏泰也推醒,爷俩便蹑手蹑脚出了卧房。

  回到书房,点起灯来,苏有才便找到苏录收在抽屉中的书袋,小心地解开丝带,捻起了苏录别在带结上的一根短发。

  苏泰便面现惊讶之色,没想到老爹居然这么细,连老弟的小机关都能发现。

  “都是我玩剩下的……”苏有才得意地一笑,将那短发夹在个本子里。这才打开了书袋,掏出那本《五代史阙文》来,掀了掀,找到苏录夹在里头的薛涛笺。

  只见正面是女子的娟秀文字,背面则是苏录那笔熟悉的高粱体,两人在用《天净沙》唱和——

  “娟娟大大哥哥,风风韵韵般般……双双对对那啥那啥?”苏泰小声念道:“黄姑娘这写的啥玩意儿?俺咋看着怪怪的呢?”

  “你弟弟写的就正常吗?‘大大哥哥娟娟,婷婷弱弱多多。件件堪堪可可。藏藏躲躲,哜哜世世婆婆……’”苏有才念完了也是一脑门子汗。“造孽呀真是,把孩子都快憋疯了!”

  “这可咋整啊?”这下把苏泰急坏了。“俺弟弟要是憋坏了脑子,俺跟黄兵宪拼了!”

  两人正相对发愁,忽然听到书房的门吱呀开了,吓得他们赶紧把书和薛涛笺往身后藏,却见来的是老板娘。

  “嗨,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是秋哥儿呢。”苏有才松了口气。

  “秋哥儿睡得沉着呢。”老板娘道:“我听到动静过来看看,你爷俩不睡觉在这干啥?”

  “睡不着啊!”苏泰闷声道:“俺弟弟要疯!”

  “啥?!”老板娘惊呆了。“秋哥儿吗,怎么可能?”

  “唉,你看吧。”苏有才便将那张薛涛笺递给老板娘。

  “呀,病得这么重?”老板娘接过来一看,也是变颜变色,问道:“那女孩子是黄小姐?”

  “嗯。”苏泰点点头道:“自从黄小姐被禁足之后,他俩就只能通过小田田捎信联系。”

  “他俩多久没见了?”老板娘看着薛涛笺上快要溢出来的思念,和那拦也拦不住的情意,不禁眼圈通红。

  “端午节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苏泰黯然道。

  “这都快八月十五了。”老板娘心疼万分道:“黄兵宪真是造孽呀!干嘛非要棒打鸳鸯?!”

  二郎滩的男女深受罗罗人和苗人的影响,对两情相悦,看得比父母之命还重。

  “黄兵宪就是门缝里看人,把咱儿子看扁了!”苏有才却气呼呼道。

  “我们家秋哥有什么不好的?”老板娘也愤慨道:“模样才情都是一等一的,泸州城里好几家大户人家,都托媒人来打听呢!偏生入不了他黄兵宪的法眼!”

  “气火了老子明天就请媒人上门提亲去!”苏有才愤然道。

  “别胡闹了,人家姑娘还没到十五呢,你提什么亲呀?”老板娘无语道:“还不让人家撵出来呀?”

  其实她养闺女她也理解黄兵宪,但是儿子的‘病’要紧啊!

  “那老子给他另说一门去!”苏有才愤然道:“等将来秋哥儿中了进士,让黄兵宪后悔去吧!”

  “对,说两门!”苏泰也不忿道:“让他双倍后悔!”

  “嘘,小声点,别把秋哥儿吵起来。”老板娘赶紧让他爷俩都别激动。

  又叹了口气道:“你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可咱能别说胡话了吗,站在秋哥儿的立场上替他想想吧,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见黄家小姐了!”苏有才和苏泰异口同声。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帮他达成心愿才是!”老板娘果然极具领导力,给混乱的爷俩指明了方向。

  “嗯嗯。”苏泰点点头,摸着下巴寻思道:“那该怎么做呢?兵宪府戒备森严,强攻的话有点难度。”

  “你还真敢想啊?!”苏有才拍了他脑袋一下:“不能硬来,要动脑子!”

  “哦……”苏泰抱着脑袋不敢吭声。其实他还有个计划,就是把黄峰抓起来,逼他做内应……

  “其实不难。”老板娘已经有了主意,抚掌笑道:“不过还是得夏哥儿出面。”

  “让俺干啥都行!”苏泰闻言大喜。

  “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得说服奢小姐帮咱们。”老板娘便对苏泰道。

  苏泰看一眼苏有才,小声道:“俺爹不让俺跟奢小姐说话。”

  “你听了吗?每天说梦话叫人家名字,现在装不熟?”苏有才没好气道。

  “嗨嗨……”苏泰憨笑两声含混过去,对干娘道:“娘放心,俺让她往东她不往西,俺让她撵狗她不撵鸡!”

  “牛的你……”苏有才撇撇嘴,没跟他计较。

  “厉害呀,夏哥儿!”老板娘不禁刮目相看,笑道:“这下就简单多了。”

  说着便小声对苏泰道:“我这招叫‘瞒天过海’!时间就定在八月十五那天……”

  苏泰听完面露喜色,竖起大拇指道:“娘真是太厉害了!都会兵法了。”

  “这是跟你爷爷学的。”老板娘笑道:“他老人家这一招用得炉火纯青。”

  “没错,这是咱们苏家的祖传绝学,可不能丢!”苏有才也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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