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枇杷树
半日功夫，太后寿辰上发生的一切，如同插上翅膀，飞遍京城每个角落。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都在议论。
“听说了吗？镇北王回来了！带着兵闯进宫了！”
“何止！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直接砍了侍卫！”
“赐婚？陛下赐婚大皇子和周小姐？被镇北王当场改了！改成陆世子了！”
“那陆世子也是胆大，献了块破石头，说什么关乎国运！”
“最吓人的是，镇北王当场逼陛下给了世袭罔替！铁帽子王啊！”
“然后呢？镇北王呢？”
“走了！带着兵又回北境了！来去如风！”
“啧啧，太嚣张了！这简直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细。
镇北王父子的“凶名”与“跋扈”，在这一日，达到了顶点。
有人震惊，有人恐惧，有人暗爽，也有人忧心忡忡。
京城的水，被彻底搅浑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镇北王府内，却是一片与外界传闻截然不同的温馨景象。
陆湛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红烧鹿筋，枸杞炖乌鸡，清蒸鲈鱼，爆炒腰花……多是滋补之物。
香气弥漫在饭厅里。
周慕雪和青禾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周慕雪经过半日休息，气色好了许多，只是行动间仍能看出一丝别扭。
她看着满桌菜肴，脸颊微红，心里明白这些“大补”之物是为何。
青禾则眨着大眼睛，看着这些没见过的菜式，偷偷咽了咽口水。
“来，慕雪，尝尝这个乌鸡，炖了很久，最是滋补。”
陆湛夹起一块鲜嫩的鸡肉，细心吹了吹，送到周慕雪唇边。
周慕雪有些羞赧，但还是乖巧张开小口，吃了进去。
鸡肉软烂，汤汁鲜美，她轻轻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陆湛笑着，又舀了一勺汤喂她。
喂完周慕雪，陆湛立刻转向另一边，夹起一块晶莹的鹿筋，送到眼巴巴看着的青禾嘴边。
“小禾苗，啊——”
青禾立刻开心地张嘴，啊呜一口吃掉，鼓着腮帮子咀嚼，眼睛幸福地眯起来：“唔！好吃！世子最好了！”
陆湛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小馋猫。”
他左右开弓，一会儿喂周慕雪一口汤，一会儿喂青禾一块肉，自己倒没吃几口。
周慕雪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陆湛温柔的投喂和青禾纯真满足的笑容感染下，也渐渐放松下来。
气氛甜蜜而融洽。
用过晚膳，三人在院中散步消食。
月光如水，洒在并肩而行的三人身上。
陆湛走在中间，左手自然地牵起周慕雪，右手则揽着青禾的纤腰。
周慕雪微微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由他去了，只是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红润。
青禾则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慕雪，”陆湛侧头，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吹拂着她的耳垂，“还疼吗？”
周慕雪身子一颤，羞得抬手捶他：“你……你闭嘴！”
青禾好奇地眨眨眼：“慕雪姐姐，哪里疼呀？”
周慕雪大窘，跺脚道：“青禾！你别听他胡说！”
陆湛哈哈大笑，搂紧了她，对青禾道：“你慕雪姐姐是这里……”
他手指虚点了一下周慕雪的腰侧。
“呀！”周慕雪惊叫一声，像受惊的兔子般跳开，又气又羞，“陆湛！你混蛋！”
青禾虽然不太明白，但也看出是世子在逗慕雪姐姐，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陆湛趁周慕雪不备，又将她拉回怀里，低头飞快地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唔！”周慕雪瞪大美眸。
“世子耍流氓！”青禾在一旁捂嘴笑。
陆湛得意洋洋，又转头在青禾气鼓鼓的小脸上也亲了一下。
“呀！”青禾也红了脸。
院子里，响起女子娇嗔不依的笑骂声和男子爽朗的笑声。
月光温柔，将三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
日上三竿，陆湛才从卧房出来。
他扶着腰，脚步有点虚浮。
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餍足。
昨晚与周慕雪、青禾胡天胡地，折腾到后半夜。
纵然他身体强健，也颇感元气大伤。
房间里，两位佳人相拥而眠，睡得正沉，脸上还带着甜蜜疲惫的红晕。
他轻轻带上门。
赵长史早已等候在院中。
他看到世子扶着腰出来，又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心中暗叹：“世子爷……龙精虎猛，非常人也……”
他收敛心神，上前一步，递上一张画像。
“世子，江南来信，楚姑娘弟弟的踪迹，有了眉目，白姑娘找到了此人，只是……尚不能完全确定。”
陆湛接过画像。
画上是个看起来接近成年的男子，相貌普通，带着些市井气。
眉眼轮廓，确实与楚婉儿描述的有七八分相似。
“嗯，知道了。”陆湛点点头，“你退下吧。”
赵长史躬身离去。
陆湛拿着画像，走向楚婉儿居住的小院。
院门开着。
只见楚婉儿正挽着袖子，拿着一把小巧的水瓢，细心给墙角一棵新栽下的小树苗浇水。
她得到王府允许，可以在自己院子里种些花草。
阳光洒在她身上，侧脸宁静专注。
“楚姑娘。”陆湛出声。
楚婉儿闻声回头，见是陆湛，连忙放下水瓢，擦了擦手：“世子。”
她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画像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陆湛将画像递给她：“看看，是不是他？”
楚婉儿接过画像，手指微微颤抖。
她仔细看去，眼睛一点点睁大，呼吸也变得急促。
画像上的人，虽然长大了不少，面容也染了风霜，但那眉眼，那轮廓……
是她记忆中的弟弟！
“是……是他！”她声音哽咽，抬头看向陆湛，眼中涌上泪水，是喜悦，“世子，多谢您！真的……多谢！”
她朝着陆湛，深深一拜。
陆湛虚扶一下：“人找到就好，后续安排，赵长史会处理。”
楚婉儿用力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
陆湛目光转向那棵小树苗，随口问道：“种的什么？”
楚婉儿平复了一下心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回答：“是棵枇杷树，在府里闲着无事，随便种下的。”
枇杷树？
陆湛看了看那纤细的树苗，又看了看楚婉儿清丽的侧影。
“枇杷树挺好。”他淡淡说了一句，“长得快，果子也甜。”
他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小院。
楚婉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画像，再望向那棵刚刚扎根的枇杷树苗，心中百感交集。
弟弟有了消息。
她在这王府之中，似乎也找到了一点……安身立命的感觉。
只是不知，这棵枇杷树，何时才能长大成荫，开花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