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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7章 烧鸽子

  陈霄一愣。

  看着满桌子被烹制的信鸽。

  随即恍然。

  权国良这是怕了,怕被自己和便宜爹当做弃子。

  用这些鸽子告诉自己,他会完全按照自己的剧本走,让他放心。

  这个老狐狸,当真惜命。

  韩闯几兄弟此时住进了内宅之中,看着餐桌上的烧鸽子,目光呆滞。

  围城三月,不说荤腥,便是寒粮薄饼也是梦中之物。

  每只鸽子都似是被精心烹调过。

  浓油赤酱,香气喷鼻,虽已凉了,盘下的汁子已经凝结,但随着陈霄在那里左右分发,便像是皮冻一般绕在他们的心上。

  晃呀晃~

  “吸溜”

  几个不争气地红着眼睛,抠着指头含在嘴里不停地砸吧着。

  陈霄点点头,连自己的一份算上,不多不少刚刚好八只。

  权国良这狗官果然不是白当的。

  几位兄弟难堪的样子他看在眼中,原想着说点什么,临到嘴边又打消了念头。

  叹了口气说道:“吃吧,”他缓步走到小十六坐前递了杯水:“吃慢些,多喝点水,不然会腹痛。”

  没有想象中的胡吃海塞,也没有对陈霄的恭维。

  只有骨头都被咬碎的咀嚼声……

  陈霄并没有安排他们吃别的,饥饿太久的人不能吃得太饱。

  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韩闯让小十六帮他换了已被染红的布条,在其他人的疑惑中独独一人走出了将军府。

  红光映照了半个春河城,他驾了匹快马朝着城南而去。

  他要去找那个老胖子。

  陈霄交给他的事,他记得。

  顺着记忆找到那间神秘的院子,他将马匹拴远了些,一个翻身便进去了。

  将长刀缓缓拔出叼在刀背上,双手一绕用破布在刀柄打了个结牢牢地捆在手心。

  猫着腰摸向了房间。

  陈霄今日在粮行门口眼底的那一抹冷光他看得清楚。

  这位乡老便是对自己的考验。

  兄弟们吃饱喝足的样子还在眼前。

  他相信陈霄能带给他们一片新的天地。

  他不容许有任何人破坏陈霄的计划。

  挡者必死!

  缩了缩身子,生怕自己的身形被身后的火光映在窗上。

  不过倒是多心了,屋内灯火通明。

  将窗纸捅了个窟窿凑了上去,却是瞳孔一缩。

  不大的堂厅居然满满当当坐了十几位老人。

  不是今日推举的乡老们还能是谁。

  “阿翁,陈氏父子不止稳拿军权,明日若能弄到粮草,那我们便只能卖命了……”

  “对啊,找到还好,要是找不到……”

  “村民们也都是些腌臜汉子,看不透其中的门道,若真是被陈氏父子牵着鼻子走,到时候就怕他们把矛头指向我们。”

  一名老汉说到此处,看向桌面的饭菜摇了摇头。

  阿翁并非名字,而是大雍特有,民间并没有统一的说法,大多是对有权势且辈分较大的乡绅的称呼。

  那位居首而坐,称作阿翁的绿豆眼胖老者摇晃地站起身来挥手打断了所有人的话语。

  场面一静。

  此人便是今日粮行门口与陈霄有点冲突的那位,只见他抖了抖满身的肥肉:“各位乡老,其实这陈氏父子如何做,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

  眼看他人疑惑的目光,他挠了挠脖颈,搓了点泥在指尖揉捏:“这些泥腿子为了一口粮愿意当填沟之辈,便让他们去当嘛……”

  “现在要紧的事,便是我们的死活。”

  他勾唇冷笑,绿豆眼诡谲地眯起:“你们说来说去,长篇大论了一晚上,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等便如同这春河城一般风雨飘摇。”

  他倏地一顿,声音拔高了几分:“我们得有兵器,我们得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才能有实力坐在桌上谈,”

  他随即又是一叹:“不然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便如同这些泥腿子一般,别人不给你吃的,你便只能等死。”

  接下来他的一句更是石破天惊:“若我们将所有百姓捏在一处,到时是战是守便也是我们一句话。”

  众人惊疑。

  一阵倒抽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众人似乎被引导到了问题的关键,纷纷急呼:“阿翁,你拿主意!”

  阿翁似是早有预料,挑了挑眉:“明日陈小子约我们商议之时,我们只要统一口径,趁势发难,便可逼他拿出兵器甲胄。”

  有人面露难色:“可是……以何为由?”

  “以何为由?”阿翁重复一遍:“今日他夸下那么大海口,你们当真忘了不成?”

  “阿翁之意我懂了!陈霄今日说要给那群泥腿子找粮的,明早他找不到粮我们便逼他就范,谁让他答应得那么痛快!”

  又有人不解:“若他真找到粮……”

  阿翁显然有所准备:“他老子的兵都快饿死了也没找到,他毛都没长齐能办成什么事?”

  “就算他找到了,肯定也不多,我们便让人哄抢了,到时候他能拿我们怎么办?”

  窗外的韩闯乐的不行。

  今日少将军所得粮草之多,把这些老东西扔进去估计都爬不出来。

  他也不着急,今日的目标只有阿翁一人,没必要打草惊蛇。

  此时只需等一个落单的时机。

  一边听着动静一边筹划起来。

  嘴中烧鸽子的味道还能回味,他突然心中一动。

  权国良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少将军因为没杀此人,才有了那么多的粮草。

  难道少将军能够提前预知未来?

  摇摇头甩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试着带入陈霄的处境思考。

  随即一个推断出现在他的脑海。

  权国良之所以不被杀掉,是因为他有价值……

  恍惚间,手中长刀颤了颤。

  肃然的杀气蓦地一收,又化作一道黑影翻墙而出。

  ……

  陈霄此刻正在发着牢骚。

  连纸都没有!

  晦气!

  他将茅房门一摔便要走出。

  一抬头,目视所及却是一道提刀人影。

  那人显然也是看到了陈霄。

  两人同时一愣。

  陈霄却是借着火光仔细分辨,居然是韩闯那厮。

  “你来劫茅坑?”

  韩闯尴尬无比,慌忙收起长刀,单膝跪地。

  “少将军,我看你房中没人,我以为……”

  陈霄挥手打断:“到屋里说。”

  孤灯晃影。

  韩闯将小院中的见闻不分巨细一一说明。

  陈霄含笑点头:“所以你没杀阿翁,是想利用他?”

  “小人斗胆,少将军今日嘱咐之事并未完成,”他面色略显紧张却又壮了底气,“我想着少将军交给我处理,我便要处理得漂亮些。”

  “哦?”陈霄目露精光:“你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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