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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计划书

  

一个月后。

  沈七跪在御案前。

  半夜,乾清宫安静的很,静的沈七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皇帝隐身在黑夜中,看不见轮廓。

  门外,冯亮警惕的打量着周边。

  乾清宫的护卫们握着刀柄,戒严以待。

  二十步外,锦衣卫们在放哨。

  “准备好了吗?”

  皇帝的声音传过来,回响在黑暗中。

  “回陛下,已准备妥当!”,沈七面不改色道。

  “都收齐了?”

  “是!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黑暗中传来皇帝的几声轻蔑笑声。

  “弄死倒不至于,一个奴才而已。朕一句话就能要了命,重要的是那些事要说通了!”

  “是!”

  沈七像个没有感情的回复机器,似乎什么问题都不会让他有表情变化。

  ~~

  第二日,内阁值房。

  谭纶刚开宫门就来到了这里。

  战事准备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这个阁臣也更忙碌了起来。

  推开门,一阵寒风袭来,刺激的谭纶全身抖一抖。

  “这值房位子选的,什么时候来都有冷风!”

  “哟?高阁老!”

  值房内,高拱一如既往的第一个到了,正在悠闲的喝着茶。

  “愚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了呢!没想到您更早!”

  “哈哈哈!”,高拱得意的笑起来,“你们几个弟弟,还不如我手脚轻便呢!”

  高拱不会放过每一次得意和比较彼己的机会。

  即便是比别人早到,也能让高兴半天。

  而他叫的弟弟们,指的自然是张居正,谭纶二人。

  高拱,陈以勤,郭朴等人都年近六十。

  最年轻的便是48岁的谭纶,45岁的张居正了。

  因此高拱叫他们为弟弟,其实很合理。

  “哈哈哈,阁老老当益壮!”

  谭纶说着,来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做事。

  内阁每一人都有自己的办公区域。

  就好像谭纶,他是阁臣,可以参与所有军国大事的议论。

  但他身上又有负责大军出征的所有事务。

  其他阁臣们也是如此,既群议国事,又有自己专项负责的事务。

  杨博走了,他不在的时间,落下的军务也不少,够谭纶忙活许久了。

  “什么情况?”

  谭纶翻阅着桌上的文书,边翻边怒。

  “前日就交给司礼监了,怎么还不见踪影?”

  “怎么了?子理?”

  “阁老,您评评理!”,谭纶起身道,“出征的呈报,前日就交给司礼监了,今日还没回复!”

  “军务紧急,怎么能拖沓至此?”

  各类奏疏,要在内阁校拟,由司礼监分类整理上呈皇帝。

  皇帝给出批复,然后司礼监披红。

  “陈公公确实办的不妥!”,高拱道,“陛下曾下令,军务大事不得拖延一日以上!”

  “按理说,司礼监此时应该送过来的。你再等等看,可能一会就来了。”

  谭纶皱着眉点点头。

  “我先干别的。”

  ~~

  “陈公公!你是怎么办事的?”

  一个时辰后,谭纶闯进司礼监。

  “陈公公,难道你还没给陛下上呈我的计划吗?”

  司礼监内,正在吃面的陈洪不爽的瞥了他一眼。

  “谭中堂,您怎么这么急呢?”

  “您的计划司礼监这边有异议!我们几个商议了一番,拿不定主意,故而留下来。”

  “什么?”,谭纶鼻子都要气歪了。

  “有异议您派人找我啊!”

  “或者上奏陛下!截下了算怎么回事?”

  谭纶本就对军务很严格的人。

  戚继光为什么跟他一拍即合?

  因为戚继光也是对军务异常严肃的人。

  “这叫什么话?”,陈洪大怒,一个菜渣粘在嘴唇上,“呈上皇帝,自然会问司礼监是什么看法!”

  “这间屋子都七嘴八舌的,能就这么送到陛下面前吗?”

  谭纶咬咬牙,脸黑一圈。

  谁不知道司礼监你陈洪一手遮天呢?

  那几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不都是你的让吗?

  冯亮他是不敢耽误国事的人,他不可能在国事上跟陈洪反着来。

  那你哪来的什么意见不合呢?

  谭纶回想起第一天到内阁的场景。

  当时陈洪就在那里。

  谭纶没说什么,只是暗暗不爽陈洪坏了规矩。

  司礼监和内阁的人,是不能私下来往的。

  而当听到陈洪来的目的,谭纶更是直接反驳。

  他竟然想来看看一个题本!

  这个谭纶简直忍不了。

  虽然司礼监也乐意看到题本,奏疏,但那是内阁票拟之后才是。

  程序不能乱。

  你不等到内阁票拟,直接来到这里看是什么意思?

  越权?

  影响内阁票拟?

  当时他就请陈洪出去,否则就去皇帝面前告状。

  陈洪脸上挂不住,出去前恶狠狠的瞪了谭纶一眼。

  当时陈以勤就说,陈洪是看不了题本的。

  内阁众人不会白看着他乱来。

  只是谭纶这样太莽撞了。

  谭纶说,我是武人,不会文人那一套。

  嗯,进士出身的武人…

  “陈公公,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谭纶直直的站在那里,步步紧逼。

  “谭中堂,你别不识好歹!这是司礼监!”

  “要么,你现在把我的计划上呈皇帝陛下,要么就还给我!”

  “谭纶,你司礼监不是你乱来的地方!”

  ~~

  晚上,朱载坖听着陈洪的告状,一脸的不耐烦。

  “本来就是你逾期了,朕说过不能拖沓过一日!”

  “奴婢…奴婢也是为了此次大战!”,陈洪泪如雨下,“奴婢知道陛下看重,对军务的文书比较上心!”

  “司礼监意见不合,也是因为大家都很谨慎,不想大军吃败仗…”

  “闭嘴!”

  “大战在即,你在此说什么不祥之言?”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这就…”,说着,陈洪挺直身子,开始打自己巴掌。

  朱载坖烦躁的看了他一眼。

  “要打回去打去!”

  “打一宿,打到天亮都随你!”

  “滚!”

  陈洪狼狈的,连滚带爬的走出乾清宫。

  一路上,一旁的侍卫们都是笑脸。

  陈洪脸憋的通红,嘴唇被咬的发紫。

  “这是怎么了?”

  “咱家早上出门左脚先埋的吗?”

  “还是黄历没看清楚?”

  “哼!”

  “当我是冯保吗?对你百依百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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