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忠贞信徒
就在红袖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
老巫医的这一曲子，也唱到了最后。
尾音收住。
仍余下了一地的喑哑与苍凉。
古老的，仿佛穿越过时间的长河而来的乐曲，仍旧萦绕在了红袖的心脏之上。
“呵呵......”老巫医低低的笑着，笑着笑着，便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对了，小殿下，我还得问你一件事。”
红袖一直沉默着，突然听到这句话，平静无波的眼神有了一丝颤动。
掀开眼皮，看向了老巫医。
“您说。”
老巫医又笑了一声，这才开口询问。
“你的刺青，是部落的守护神，所以你应当知道，每个纹了刺青的人，若是被他人亲手触碰过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红袖点点头，这是每个瓦剌的孩子，都会从小被耳提面命的话。
“是。”
“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碰触。”
而红袖说起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眉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想念。
老巫医活了这么大的年岁。
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她眉眼中的缱绻？
可他却没说什么，只是反复的观察着，最后哼笑道。
“小殿下，你的刺青告诉我，有人碰到了它，那人不是你的父母，所以，便是你为自己挑选的伴侣了。”
红袖的表情意外有些尴尬。
说句实话。
最开始，红袖允准，甚至主动让司安触碰自己的胳膊，的的确确是存了那种心思的。
可现在自己这种情况......
若重新苏醒过来，还能找回原本的自己，倒是可以重回中原，去寻找司安。
但是......
红袖难免有些忧心忡忡。
若自己当真遇到了那种情况，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自己都不熟悉的人。
那要怎么办？
到时候，司安还能像从前一样对待自己吗？
红袖没说话。
可老巫医却继续说着这件事的害处。
是的，害处。
“你太心急了，小殿下，若是十拿九准，选了人便选了，可你现在的情况...若是当真苏醒之后性情大变，要如何去找你的那位心上人呢？他还会愿意，同你回到瓦剌部落，在那座苍鹰雕像之前，跪拜祭祀，诚心相待于你吗？”
“从你重新苏醒的时间开始算，你还有三年的时间，若是你选择的那一位心上人仍旧没有与你心意相通，真正的爱上你，二人也没有彻底身心结合......”老巫医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呵呵呵呵......小殿下，到时候，你仍旧无法活下去，苍鹰神将不会再守护于你。”
“它不爱这种不忠贞的信徒，三年的时间，你确定自己能够做到吗，小殿下？”
红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然会导致这样难以扭转的结局。
我能吗？
能做到吗？
那人......愿意接受我吗？
红袖想了好多好多，自己失踪假死，司安究竟会不会被问责？
若司安当真被大魏的皇帝下狱问罪，又会不会怨恨我？
还有......重新苏醒之后，我是否有机会、有时间去找他？
而且我们两人只见，还有身份和立场的阻挡。
他是中原之人。
而且还是前途无量的官员。
一个官员，会愿意，娶一个草原上长大的姑娘吗？
哪怕我是瓦剌公主。
还有......我是父汗唯一的孩子，将来，是整个瓦剌的女王。
部落女王，能够嫁人吗？
红袖的眼神迷茫了。
迷茫无助的紧。
哪怕面对性情大变的后果，面对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红袖最终也没有屈服，也没有选择后退。
红袖能确定自己可以守住本心。
但她没办法确定另一个人的心啊！
这都不是一具身体里面的零件。
红袖也不是不自信。
而是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
他们身份又实在冲突。
哪怕司安不是大魏官员，只是个行商或者普通人......红袖也不会这么纠结。
问题来了。
若司安不是大魏官员，他们似乎也不会在半路相遇？
想到这里的红袖表情可谓愁苦极了。
不住的，难以自制的叹气。
红袖扪心自问。
她喜欢司安吗？
回答自然是喜欢的。
可司安喜欢自己吗？
在这个回答之上，红袖当真是犯了难。
努力的在自己的回忆当中翻找。
找了半天，红袖变得垂头丧气。
因为她发现，自己当真是对司安百般满意，容貌，性格，无一不喜欢。
所以才会在见面之时，对人表露出莫大的兴趣。
后面接触两天之后，便更加喜爱了。
更是找着机会同人接触，送人东西。
用最真挚热切的感情对待司安。
司安在接收到了自己的浓烈感情之后，是什么反应？
红袖翻了翻自己记忆，发现，司安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态度也一直都是淡淡的。
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和起伏。
与自己相比。
司安恐怕只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十分合得来的朋友罢了。
而在这种前提之下，还是因为瓦剌同大魏的关系还算不错。
而且还有深入合作的意思。
若自己是大魏敌对部落之人呢？
若后续瓦剌和大魏之间出现了裂痕，生出了嫌隙......那又怎么办？
恐怕后面连朋友都没得做。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红袖仍旧记得，此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到了边城互市，司安似笑非笑看过来之时，眸中带着的打量味道。
还有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看来瓦剌的确十分喜爱中原文化，也十分仰慕我大魏国风？否则......普通的商队首领，应该也不会官话如此熟练，对我大魏的各种习惯和风俗也很了解啊。】
这人完全是话里有话。
红袖确认，司安已经知道自己并非一个普普通通的商队首领。
没有点名身份，是尊重自己，估计也是想亲眼看看，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吧。
红袖当时在听到这句饱含深意的询问，或者也可以当做是试探的话时，心中是什么想法呢？
那个时候，红袖心下一惊，解释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
红袖想解释：我并无不好的想法，有的只是敬仰和尊重。
可扪心自问一下。
红袖作为部落唯一的公主。
也是下一任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