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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大狱

  江聿风耐心等候着李生整理好情绪。

  后者将泪水一把抹去,打开油纸包狼吞虎咽起来。

  江聿风这才将来意说明:“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李生含糊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但是我知道得真的不多……”

  “无妨。”江聿风柔和道,“你便将你经历的事情,与我仔细说一遍就好。”

  因江聿风曾救他一命的缘故,李生本就没有多少防备,现在更是卸下心防,将那段事又仔细说了一遍。

  比起这几日审问他的官员,江聿风的态度简直如春风化雪般,李生说着说着,险些又哭出来。

  在江聿风引导下,李生又想起了一些事来,倒是比此前在公堂上所说的还要详细。

  “有一件事……我刚刚才想起来,但日子过得有些久了,我也不确定是否还记得清楚。”

  他犹豫一阵,说道:“这事也是我听我爹抱怨的时候说起的,他说自己不久前还帮那王家人捡了账簿送回去,现在却来抢占田地。早知如此,他就该一把火把账簿烧了。”

  江聿风眸光一闪:“账簿?你知道里面的内容吗?”

  李生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我爹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看懂。”

  江聿风问:“那么……你说的这王家人,从前也干过这种事吗?”

  “……郎君这么一提,我倒还真没怎么想起来。从前这事似乎也有,但没有这样嚣张过。”

  “可能也是我父兄性子比较厉害吧……才闹得这么大。”

  江聿风低眸,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能霸占一方的豪强,这种圈地占地的事情应该没少干,不该似此回案子一般没轻没重的。

  若李生说得没错,是什么事情让这豪强行事如此急迫,其中会与李生说起的“大官”有关系吗?

  见江聿风沉默下来,李生有些不安:“……郎君,我说的这些是不是没有用啊。

  江聿风抬眼,摇了摇头:“有些消息看起来无用,但若是与其他事情放在一起,都会有联系。”

  李生被说动了几分,目中也不再似先前那样黯淡。

  江聿风又问:“这几日,有别人来看你吗?”

  “没有,大约是不能吧。我听那些人说,这间牢房是看守最严的了。”

  李生说完,便催促道:“郎君该离开了,这里看守的人很多,再不走,那些人该回来了。”

  江聿风嗯一声,站了起来。

  李生有一瞬恍惚。

  眼前人尽管穿着最普通的狱卒衣装,却难掩通体贵气,与这脏乱之地格格不入。

  他一时迷茫,问出了一直没能问出口的问题:“郎君,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聿风回眸,与他笑了笑:

  “我是与你一样的人。”

  --

  大牢外的隐秘小巷内,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云昭看似在闭目休息,放在身旁的手却焦躁不安地叩击着。

  一个时辰快要过去了……

  张玄书说,至多为江聿风争取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他在里头到底问了什么,耽搁这么久?

  而云昭对面坐着的,正是张玄书。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调侃道:“没想到殿下这么担心新欢啊,竟然还要亲自来接应。”

  云昭睁开眼,面色不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玄书挑挑眉毛:“殿下别生气嘛,时间快到了,臣这就滚。”

  云昭面无表情看他:“我还是喜欢你不会乱说话的时候。”

  她说的当然是张玄书刚投靠于她的那段时间。

  张玄书笑意不减:“殿下真是的,那时候的臣多没意思,哪像现在,还可以让殿下开心开心。”

  云昭冷嗤:“也没见你的事情有了什么进展”

  被戳了痛处的张玄书面不改色:“臣人微言轻,总得步步筹谋吧。何况在这个位子上,臣还能打听到很多消息呢。”

  “不然今夜,殿下也不会在这儿了,是不是?”

  他的语气实在太欠,云昭忍无可忍,抓起案几上的茶盏扔去。

  张玄书将头一侧,稳稳接住了茶盏,心疼道:“殿下真是豪气啊,御赐白瓷说扔就扔。”

  云昭:“滚。”

  张玄书放下茶盏,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

  云昭深吸一气,闭眸摁了摁眉心。

  正此时,车帘处又传来些细微的声音,像是被掀开。

  云昭以为是张玄书去而复返,便不耐道:“你还回来……”

  她说着睁眼,却发现是来人是江聿风。

  云昭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强行改口道:“你怎么才回来。”

  江聿风深深望她一眼,低声:“李生说,他家中人曾。”

  “但没法确定,是否就是你我猜测的那人。”

  云昭眯一眯眼:“先回府吧。”

  --

  由于昨夜是张玄书制造了一场不存在的劫狱事件才将人引走,于是第二天,大牢的看管更严了,让许多蠢蠢欲动之人没了法子。

  而云昭这边也有了新进展。

  与江聿风交换过信息后,云昭当即派人去盯住了户部,再与张玄书修书一封,要他注意一下近日是否有什么户部的人下狱。

  与此同时,她将程安派去了青州,打探监察队的行踪。

  若那王姓豪强真的与王逸有关系,那他们的活动极大可能和王逸与户部的活动有关。

  那份账簿,也就成为了关键。

  云昭因这猜测充满了斗志,整日忙碌着。

  江聿风则在书院里明里暗里地与同窗打听消息。

  正好此事热闹,哪怕他不打听,书院中也会有人议论。

  父亲在刑部任职的严润成了香饽饽,每个人都想从他那里问出些什么来。

  江聿风冷眼旁观着,在一旁暗暗听一些消息。

  他们这边热络时,也终于有人再坐不住,决定向上寻求帮助。

  靖王府中,云墨听完身后人所述,额角已然青筋暴起。

  他咬牙:“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告诉我?”

  来人惶恐:“殿下恕罪……臣没想到会闹到这种地步,也没想到就这么巧,偏偏……”

  云墨闭一闭眼,一阵无力感袭来。

  无用之人,真是不管过去多久,都是无用之人。

  他声音阴沉:“……我只能尽力帮一帮你。”

  “若不能,你便听天由命罢!”

  那人惶恐不已,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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