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风不止
楚府。
兵部尚书的专属马车刚刚停下，一个老头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老爷，小心呐！”
马夫吓了一跳。
这老头眼看快六十了，今天突然变得这么灵活，莫非是回光返照？
“去，叫云雁过来见我！”
还没走进大门，楚江年就催促府兵。
而后，他快步走进大堂，端起茶壶就往嘴里猛灌。
“爹，这是怎么了？”
楚云雁匆匆赶来，就看到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楚江年。
“呵呵！”
“你爹我今天能活着回家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
“你是不知道……”
楚江年将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说给楚云雁听。
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心惊。
可想而知，这一个时辰楚江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凤息县的叛乱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这么多！”
“那殿下受伤了吗？”
楚云雁忧心不已，急忙问道。
“你这丫头。”
“爹爹这条老命差点交代在金銮殿里头，你怎么不关心一下爹爹呢？”
楚江年一脸不满道。
不等楚云雁解释，他便摆手道：
“窦大将军的奏折已经传回金墉城了。”
“虽然我没看过奏折，但大致能猜到一二。”
“说到底殿下毕竟是皇子，他若是受伤就是天大的事。”
“既然窦大将军没写，那就是没事。”
楚江年只是为人油滑，却不笨。
如今因为高长生让整个朝堂闹得天翻地覆，再傻的人也该知道高长生的重要性了。
只不过，他将来的成就是否能超过两位七珠亲王，亦或者超过太子。
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看透的了。
“不对啊！”
“云雁，你刚刚是不是说凤息县的事你们早有预料？”
楚江年突然醒悟过来，而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楚云雁问道。
“不错。”
楚云雁点头道：
“此事还是殿下先察觉的。”
“他通过兵部历来的记录看出不少漏洞，并由此推测出有人要暗杀窦大将军。”
“凤息县作为金墉城和北疆的枢纽，也是三军最后的补给站，殿下猜测暗杀很有可能会发生在此地。”
“只是没想到，事情比想想中的更复杂。”
“其中竟然牵扯出这么多势力！”
仅仅是简单的想象了一下，楚云雁便觉得心惊。
难以想象身处其中的高长生是如何化解的！
“咕嘟！”
楚江年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单凭兵部历年的记录就猜测出这么多东西，这还是人吗？”
“女儿，你说的不错。”
“这位六皇子恐怕真的是奇货可居啊！”
“只可惜，他目前的势力太弱了，即便如今加封了双珠亲王，可跟太子和两位亲王比起来，他基础太差。”
“在北疆或许还能避免跟太子和两位亲王直接交锋，可若是回到金墉城，恐怕……”
楚江年有心帮扶高长生。
但一想到高长生的实力太弱，他就不免打退堂鼓。
这是楚江年的性格使然，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想要他下定决心赌一把几乎是不可能的。
“爹爹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楚云雁摇头道：
“神武帝在有意扶持六皇子殿下。”
“或许他是觉得两位七珠亲王不堪大用，想要利用六皇子制衡太子。”
“但六皇子绝不会甘心只做一名亲王。”
“如今殿下实力太弱，就连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十分困难。”
“可这也正是殿下最需要有人雪中送炭的时候。”
“难道爹爹一定要等到殿下起势再趋炎附势吗？！”
“那时，爹爹就算锦上添花也不会得到殿下重用的！”
她知道自己劝不动楚江年，可还是不甘心。
这些年，楚江年游走在太子和亲王之间，早就被人记恨上了。
一旦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得势，首先要除掉的一定是楚江年这类墙头草。
为了楚家的未来着想，楚家必须要下一次决心了。
“女儿啊，你说的我都懂。”
“可是，你当真觉得六皇子斗得过太子，斗得过皇后吗？”
楚江年一脸委屈道。
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可比楚云雁懂得太子和皇后的手段。
虽说现在的高长生得到了神武帝的青睐。
可说到底，神武帝对高长生的态度，跟对太子和两位亲王的态度没什么区别。
明面上给予一些口头上的奖励和支持，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只有背后的势力才是最实在的权利。
太子背后是朝廷半数以上的官员。
而两位亲王背后则是皇后。
高长生背后是谁呢？
“倘若女儿告诉爹爹，窦大将军已经认殿下为主上了。”
“爹爹会改变主意吗？”
楚云雁轻声说道。
“什么？！”
楚江年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女儿，你在跟爹开玩笑吗？”
“谁不知道窦远是皇后阵营的人。”
“即便他脱离皇后阵营，就凭他跟太子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理由跟随六皇子啊！”
楚江年想不通。
这件事任谁都不容易想通。
除非高长生有蛊惑人心的手段，否则没人能理解窦远投靠高长生的原因。
“事实如此。”
“爹爹不信，女儿也没办法。”
“爹爹可以继续游走于太子和亲王之间，两不得罪。”
“不过，女儿已经答应跟殿下联手了。”
“而且我已经决定，明日会跟随第二批辎重队前往北疆。”
“女儿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告知殿下！”
楚云雁神色凝重道。
“不行！”
楚江年当即呵斥道。
“北疆那可是前线，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那里！”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写在信里，若你不放心，我派兵部的人去送。”
“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他不放心道。
“呵呵！”
“兵部还值得信任吗？”
“一个兵部侍郎，从二品的高官竟然是北齐的暗桩。”
“这些年宋子庸在兵部培植了多少自己的人，爹爹难道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楚云雁苦笑一声，不禁感叹道。
此话一出，楚江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段时间他光顾着考虑自身的安危了，却忽略了兵部。
楚云雁说得对。
宋子庸可是兵部的二号人物，权利仅次于楚江年。
倘若他想在兵部按插自己人跟喝凉水一样简单！
“再这么下去，我这条老命能活到年根就算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