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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死不了

  萧百川嫌恶地注视他:

  “你离我远些。”

  言禄啜泣着,一把鼻涕一把泪:

  “殿下是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担心禄子害怕,所以要禄子走远些?

  殿下不用挂心禄子。

  禄子不嫌弃殿下。

  等殿下死透了,禄子一定为殿下收尸。

  另外,出殡之前,禄子也会夜夜守着殿下,绝不会让殿下觉得孤单……”

  言禄说得情真意切,还带着些撕心裂肺的意思。

  萧百川却并不领情。

  他全程黑着脸,那双细长而乌黑的眼眸中,冒着丝丝的寒气。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长?”

  言禄抹一把脸上的鼻涕和泪,吸了吸鼻子道:

  “殿下若是觉得底下寂寞,想让禄子跟着,禄子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可殿下,禄子总要帮您料理了后事,才能陪您去的……”

  萧百川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双眸中的寒光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这毒,毒不死我。”

  闻言,言禄脸上的悲伤戛然而止。

  “可殿下体内余毒未清,又中新毒怕是……”

  萧百川露出不耐烦地神色。他忍住胸口传来的剧痛,张开右手道:

  “这箭上的毒,已被我擦去,如今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言禄顿时有种雨过天晴,重新见到太阳的幸福感。

  “还是殿下足智多谋。

  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萧百川面色冷峻,薄唇轻轻抿着,半晌释然道:

  “此事必会惊动宫中,但宫中不能回。

  咱们去瑱王府。”

  言禄想了想,恍然道:

  “如此,就算瑱王想动手,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萧百川轻咳一声,继续道:

  “这只是其一。

  其二,我若是到了他的府上,宫里也不会说什么。

  也好让我放开手脚,细细查一查我这弟弟,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大事。”

  正说话,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

  “发生了何事?”

  声音穿过车壁,清晰洪亮,温和中夹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话毕,便有捕快回禀:

  “卑职参见瑱王殿下。

  今日御街突现惊马,扰乱街市安宁,卑职也只是来奉命行事,过来巡查。”

  瑱王的声音停滞良久,道:

  “车内之人可有受伤?”

  捕快半晌垂头,不知如何答话。

  萧百川沉下眸光。

  萧广河果然按捺不住,亲自过来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转而,他递给言禄一个眼色,自己则装昏过去。

  言禄找准时机从车中钻出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失。

  只见,他眼泪鼻涕和在一起,一副悲伤欲绝、痛不欲生的模样。

  萧广河见到言禄,面上稍有惊讶。

  他带着些担忧的神情,语气略微急切地询问道:

  “皇兄可在车内?”

  言禄抽泣:

  “殿下中箭了,此刻正在昏迷之中,还不知情况如何。”

  萧广河又是一副震惊的神色,可那双似饱含温柔的眼眸中,似乎有些失望。

  他箭步上前,不等身边的侍从反应,已经钻入车厢之内。

  言禄在外头喊:

  “瑱王殿下小心些,那箭上有毒!”

  萧广河望着半靠在车厢上的萧百川,眸中的温柔一点一点褪去,换之为平静和冷漠。

  “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如何了?可要卑职上去帮忙?”捕快站在马车外喊。

  萧广河查看了下伤口,确认中箭后,稍稍放心。

  他双臂环住萧百川,将他拉出车厢,转而跳下去,丝毫没有顾忌地将萧百川背在了肩上。

  旁边身着银甲的府兵立刻开路,将围观的人群,整齐地隔出一条能够通行的路来。

  真是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

  言禄慌忙将车内的张老先生背出来,艰难地跟在萧广河的身后。

  数十步后,眼前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御街的中心。

  马车车身宽阔而庄严,以精选上等的紫檀木打造。

  车身周围镶嵌着银丝楠木雕琢的云龙纹饰,车顶则覆盖一层薄如蝉翼的云锦,上绣五彩斑斓的凤凰与牡丹,远远望去栩栩如生,气势磅礴。

  进入车内,座椅上覆盖着细腻的貂皮,触感柔滑,舒适无比。车窗旁挂着精致的珠帘,随着马车的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

  马车前头,两匹纯种的汗血宝马昂首阔步,他们身披金色马铠,鬃毛梳得一丝不苟。

  言禄将张老先生靠放在萧百川的身侧,转身下了马车,在车窗旁边跟着。

  不多时,待到了瑱王府,便见已有宫中的太医前来,候在门前。

  *

  倚香园。

  云小衣被几个婆子摁在地上,谢老夫人坐在主座上拈着珠子。

  “小小的歌伎,想我侯府对你不薄。

  可现如今,却为了做我侯府的姨娘,竟然如此不择手段起来!

  竟敢拿一个假的镯子糊弄我整个侯府,是我素日里对你太过宽容了些所致。

  今日便打断了你的腿,送到河里去!”

  云小衣闻言,恐惧已经写在脸上。

  “老夫人,您不能这样!

  我是花容的亲娘,为世子生下了一个女儿,您不能这么对我!”

  谢望山闻此言,便不觉心软,他上前一步,跪地道:

  “祖母,一切皆因孙儿,此事也并非小衣的错。您若是真将她打断了腿,送到河里,那岂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谢老夫人脸色逐渐难看,她拿手上的拐杖敲着地面,愤恨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要替她求情?

  若非意儿一碗堕胎药给她灌下去,你知不知道你的仕途和侯府的名声,早就完了!”

  “祖母,小衣罪不至死,她今日如此,不过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爹娘罢了。”

  谢老夫人冷笑一声:

  “她这么说,你便信了?

  这许多的日子,侯府被她搅得乌烟瘴气,你还站在她身边帮她开脱,你是要气死我老太婆不成?”

  谢望山心一横,叩头道:

  “还请祖母准许,只要能让小衣平安,望山愿意从此以后,与她再不复相见!”

  谢老夫人总算听到了一句还算满意的话。

  她略微睁大了眼睛,确认道:

  “若真能如此,我饶她这一回也无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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