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恶意算计
接下来的几日，李大勺竟然完全的放了手，将膳堂交给楚亦心，每一顿膳食都是出自楚亦心的手，他也没有待在门外监视。采买亦是交给了楚亦心，每日找楚亦心要账本核对。
只是喜欢找楚亦心的茬这点，倒未曾变过。
幸而楚亦心聪慧，应对起来轻而易举，只是烦心罢了。
“这都是些什么。”李大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亦心皱紧了眉，几步便走出去，见李大勺在今日午膳她采买的食材旁不断缓慢的踱步。
见楚亦心出来了，李大勺黑了张脸，“你这都是买了些什么？果真是妇道人家，便连采买食材都做不好。”
“我买的这些食材新鲜极了，不知李帮厨何处不满？”瞧了他一眼，楚亦心冷冰冰道。
“新鲜？只是新鲜便够了？”李大勺吼了起来，随后拿起楚亦心采买的蘑菇，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神情嫌弃极了，“便也只有你这般没见识的才买这蘑菇。你可知蘑菇多带毒？若是你认错了，这书院的学生们吃下去出了差错，便是一百个你亦赔不起。”
闻言，楚亦心更加肯定李大勺这又是故意找茬来了，她懒洋洋的瞧了一眼李大勺手中的蘑菇，“若是吃进去出了差错，我自是全然负责。不知李帮厨还有何事？若是无事，便也不要站在此处了，挡着风了。”
“你！”李大勺恶狠狠的瞧着楚亦心，用力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我不过好心提醒你，你竟这般不知好歹！”
这蘑菇每一个都是楚亦心挑拣出来的，说是蘑菇，然而后世叫做香菇。
若是香菇能毒死人，那她楚亦心早早便死了千百回了。
再者说，李大勺表现出来的模样，可不像是好好心。他分明就是为了找茬，还将自己的意图，说的如此好听。
楚亦心凡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这些，一心处理着食材。
午膳很快便做好了，腾升的香气，甚至让楚亦心自己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色香味俱全，楚亦心做的每道菜肴，都像是艺术品一般。
甚至有些时候，那些学生们都舍不得去破坏眼前摆盘绝美的菜肴。
后世才有摆盘之说，现如今的厨子们都不清楚，只是会尽力将菜肴弄得好看些。
比起系统学习过得楚亦心，自然是逊色了不少。
这亦是楚亦心的菜肴卖相如此好，让食客不断赞叹的原因。
“咦，这是何物。”与陈言润一直有些不对付的沈竹文夹起一块儿香菇烧肉丝，刻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早知他为何如此的好友，则是配合的一阵调笑，“沈兄，这便是你见识短浅了。这道菜，一看便知是用蘑菇所制。”
“蘑菇……”沈竹文像模像样的沉吟片刻，才似是感慨道：“这陈言润的嫂子倒是大胆，谁人不知蘑菇多带毒，她竟还分得清。”
“分得清是自然的。”那好友挤眉弄眼答道，语气中的玩味儿与不屑显而易见。
因着蘑菇吃死过不少人，价钱上也低，只有那些个能将是否带毒认清楚的穷苦人家方才会买了做吃食。
这句话是何意思，在座的学生都一清二楚。
二人对话的声音也不曾压抑，陈言润自是也听见了。
他却不以为然，嗤笑一声。
手中的筷子伸向面前那盘装着香菇烧肉丝的盘子，却夹了个空。
不知何时，庞胖子与胡巷展两人，将这香菇烧肉丝给争抢了个一干二净。
同样没吃上的，还有陆行安。
陈言润与他对视一眼，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与郁闷。
出自嫂子之手的新奇吃食，自己竟也有未能吃上的时候。
“罢了。”陈言润轻声自语，手则是不自觉的摩挲着穿在里头的那件崭新里衣，嘴角染上笑意。
对自己，嫂子还是要更好些的。一口吃食罢了，日后亦是有机会尝到。
谁都未曾预料到，午膳过后没多久，第一节课都未曾上完，便有不少学生上吐下泻。
沈竹文也在其中，折腾了几番下来，他早已面色发白，却在小厮的搀扶下，硬是到了陈言润所在的教课室门外。
“陈言润！多亏了你的好嫂子，现如今我都快……快死了！”沈竹文高声喊着，他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却仍旧被学生们都听了进去，甚至还有不少朝着他围过来。
这事情陈言润早已得知，因着庞胖子与胡巷展都已不断跑着茅房，甚至寸步不敢离。
他沉着脸走了出来，与沈竹文对视，“你莫要血口喷人，这事如何与我嫂子扯上干系？”
“若不是你嫂子分辨不清却还……贪便宜做那蘑菇吃食，我们又怎会成为如今这模样？”沈竹文说着，忽然又口中痛呼起来，捂着肚子额头冒汗。
扶着他的小厮急得不得了，指着陈言润便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穷鬼，竟会为了些银钱害人！你瞧瞧我家公子，若是公子出了好歹，定然要你以命偿命！”
“说什么不吉利的你这……”沈竹文气急，想训斥小厮这般诅咒般的言语，却痛的说不出话来。
不止陈言润此处吵闹，楚亦心亦是被李大勺带人堵在了灶房中。
李大勺望着依旧波澜不惊的楚亦心，心中恨得紧，面上将这一切归为对学生们的关切，“你这毒妇，若不是你为了贪墨采买的银钱，故意买了这些个蘑菇，又怎会害得学生们如今中了毒，上吐下泻！我这便将你扭送去衙门！”
“中毒？”楚亦心皱紧了眉头，心中急躁的同时满是疑惑。香菇罢了，如何能使人中毒。“带我过去瞧瞧那些学生。”
“你休想！你这毒妇……”
“不好了，不好了，赵晋他……他快不行了！”院中传来带着哭腔的求救。
楚亦心顾不得其他，拔腿便跑，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去。
“别让她这毒妇跑了！”李大勺急忙喊道。
待到了地方，楚亦心丝毫不理会身后跟着的李大勺等人，以及赵晋小厮的怨恨目光。
她翻看了赵晋的眼白，又探了鼻息，摸了心跳。
这名为赵晋的学生，已然休克了。
楚亦心用着急救的手法，想要将赵晋救回来，却冷不丁被李大勺拽住了手腕。
“你这毒妇，买毒蘑菇不成，要直接害人了？”李大勺嚷嚷着，谁知身子猛地朝后倒去。
是陈言润赶了回来，第一时间将李大勺踹翻在地。
他平复了些许心绪，方才冷冷道：“你少借机对我嫂子动手动脚。那般污蔑人的话也省省，谁人看不出你是刻意宣扬？若有证据，我们便认，若无证据，你需得管好那张嘴！”
陈言润也有些忧心是嫂子买了毒蘑菇，却在看到楚亦心坚定的目光，与那句不是她所为的话语后，彻底放下了心。
赵晋很快被楚亦心的手法成功催吐，吃进去尚未消化的蘑菇尽数吐了出来。
楚亦心聚集了不少学生，将手法教给他们，对中毒严重的学生们一一实施。
而赵晋的小厮，在公子安然无恙以后，第一时间带信回了赵家。
书院中的躁乱平静了下来，不少学生被催吐后，都在楚亦心的安排下，喝进去了不少温水，稀释毒性。
“嫂子。”陈言润为了帮忙，忙出了一身的汗水，他却只是抬手擦了擦，便心疼的看着楚亦心，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这蘑菇，可有他人经手？”
“是嫂子连累你了。”楚亦心说着，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她在陈言润的点拨下明白了过来，“若不是那李大勺看不过眼我，也不会做出这般行径来。”
楚亦心想明白了，这蘑菇从始至终，只被查看采买食材的李大勺触碰过。
而且当时那番话，现如今想来难免奇怪突兀。
更像是李大勺为了接下来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做铺垫，他想将自己提前摆到善心又有先见的位置上，同时因着提前对楚亦心劝告，李大勺……定然会洗清一部分学生心中他的印象。
抹黑陷害了楚亦心，抬高了自己。说不准陈言润还会因此被书院除名。
一石三鸟之计，不可谓不狠心啊。
楚亦心忍住了心中的恨意与愤怒，能将事情算计到如此地步，也是难为李大勺了。
“嫂子，莫要因此事过意不去，是那李大勺之错，与你无关。”陈言润连忙温柔出言宽慰。
他对李大勺亦是愤恨，可却尽数压了下来，还出言关心楚亦心。
“将陈家小嫂子先关到房里去。”二人的话音落下时，师娘的声音响起，且语气有些冰冷。
几个人很快上前，想要将楚亦心带走，却被陈言润板着张脸阻拦。
“言润，没事儿的。”楚亦心抿唇，望了眼于心不忍的师娘，“清者自清，事情迟早会真相大白。不过师娘，我便厚着脸皮拜托你一事。还请将那道菜扣留下来，避免他人接近。”
“自然。”师娘叹口气，回道。
陈言润望着楚亦心，待她几番确认后，方才退后。
楚亦心很快被几人拉到了房间里，锁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