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黑衣人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巧儿听了房昕宜的话,离开屋子准备去小厨房给房昕樾煮粥喝,可她刚到了天井处,便听到外头急促的敲门声。
眼前已经快接近三更天了,巧儿稍稍一想便知道外头是谁,原本想装作听不见,可仔细一想,今日房昕樾来了,薛氏必然知情,要是是她忽然犯脾气来闹可怎么办?
想来想去,巧儿还是挪了步子,往明间走去。
“谁?”
巧儿清亮的嗓音让这急促的敲门声静了静,隔了片刻,外头才响起了一把粗嗓子,一听巧儿便知道这是冯府的主子冯允信。
“是巧儿吗?快开门!怎么睡得同死猪一样,快把门给老子打开!”
巧儿心里打了突,不由得后悔来应门了。
这个时间过来的冯允信,必定是喝得神志不清,来了也没好事。
“老爷,已经很晚了,姨娘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来吧。”
“你这……”
巧儿听到外头含混的骂声,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走开了。
这府里,姨娘和她最怕的是薛氏,可恰恰相反的是,她们最亲近的也是薛氏。反而是这冯允信,她们是又怕又恨,但只要有薛氏护着,她们就不怕他。
但巧儿没想到的是,这冯允信竟然真发了怒,转头便让小厮撞了门。那门扉早就老旧了,被几个小厮奋力一撞,立时便混着那漫天的粉尘倒了下来。
“啊!”
巧儿吓了一跳,眼见那挂着眼袋,红着眼珠的冯允信抬手要来抓自己,连忙转身就往天井跑。
“抓住她!我今日非让她认认谁是主子不可!”
那数个小厮常年在外奔波,巧儿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几下便被围在了天井处,还没等她求饶,房昕宜的身影便从屋里绕了出来。
“……老爷!”
房昕宜见到这一幕,当真是要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忙跑进了包围圈,护住惊慌失措的巧儿。
“老爷,”房昕宜借着月色看清了涨红了脸脚下虚浮的冯允信,定了定神说道,“夫人可知晓您来了这儿?”
听到夫人的名头,冯允信的脸扭曲了一瞬,却是借着酒气又发起怒来。
“贱人!你别想又拿那妇人来压我!不过是搞掉了你肚子里的一死种!竟然敢来同我拿乔!”
冯允信说着踉跄了两步,差点扑到房昕宜身上。
听了这话,房昕宜只觉得周身发冷,却还是强装着镇定,柔声地想哄他回去。
“老爷,已经三更了,您不回去,夫人可是会生我的气,还请老爷高抬贵手,别为难妾身了。”
冯允信被小厮搀扶着立在那里,听了这话便露出得色来,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忽而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还看得上你这破落户啊!我今天来,是要见见那荣大人给我送的美人儿的!”
冯允信说完,便要掠过房昕宜两人往内室走去。
房昕宜吃了一惊,正要伸手去拦,却被他身边的小厮用力推了一把,好悬才让巧儿拉住了。
“识相点!不然连你们都打!”
冯允信身边带着的小厮在这冯府里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房昕宜一失了宠的姨娘又哪里能让他们看得上眼。
正当房昕宜准备舍了命去拦时,却见那内室转角让出一单薄的身影来。
房昕樾长发披散,莹莹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衬着她水润的眼眸,一出现便粘黏了所有人的视线。
“姐姐……”
房昕樾一眼便见到天井处一脸恐慌的房昕宜,又看了眼身前离她不远的几个男人,一时捏紧了薄毯下藏着的剪刀。
“美人……,当真是美人啊……”冯允信露出一脸的痴相,恶心得房昕樾向后让了让,“荣大人待我不薄啊……”
冯允信话音刚落,就要朝房昕樾扑过去,房昕宜看着这一幕,当真是恨得心头流血,只不管不顾地往房昕樾所在的地方跑去。
几个小厮见到她过来,当即回转身子,如同一道肉墙般拦在房昕宜前头。
混乱之际,却听到冯允信一声惨叫,回廊处的人立时都齐齐往后看去。
只见转入内室的弯角处,冯允信捂着脖颈倒在地上,如同肥猪般赫赫出气,房昕樾却是忽而出现在了原先所在位置的对面,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是个黑衣人。
局促的转角处一时间占据了三个身影。
“大人!你没事吧?”
“好啊,姨娘你竟然私藏男人!我等这就去禀明了夫人!看你还……”
几名慌乱的小厮还没摸清楚形势,一时无人在意的天井处便无声无息地又多了两个黑衣人,他们眨眼间便挨近了那挤满人的回廊,一揉身就从呆愣在原地的房昕宜身侧掠了过去。
房昕宜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几个由嚣张到惊恐的小厮便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啊!”
手脚发软的巧儿见到这几个如同鬼魅般出现的黑衣人,当即将压了多时的尖叫声发了出来。
房昕宜打了个抖,见这几人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连忙回身将巧儿的口鼻捂住,生生将她的尖叫压在了嘴里。
“几位大侠,”房昕宜的目光极力地往后探去,想看一看房昕樾的情况,却终究什么都看不见,“还请手下留情……”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渐渐地便发不出声来了。这处空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冯允信的粗喘和含糊的求救呻吟。
被黑衣人在危急时刻提溜到角落里的房昕樾紧握着手里沾血的剪刀,目光在那黑衣人额角的疤痕上扫过。
“是你……”房昕樾曾经在临泉镇的宅邸远远地见过他,当时他正在同荣尹至说话,“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她紧握的手,沉默地伸出三根手指,极快地在房昕樾的手腕附近捏了一下,房昕樾便感觉一阵酸麻窜到了指尖,紧握着剪刀的手立时就松了。
直到放手后,房昕樾才惊觉自己手指一阵刺疼,她抓得太紧了,朝着冯允信捅了一刀后,紧握着剪刀的手因为插入的力道而向前滑了一段,可她实在太紧张太害怕了,竟一直没有察觉,手指生生地在沾了血的剪刀头上握出血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