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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随云观

  随云观位于郊外。如若房昕樾没有生病,荣尹至原打算绕路到这里来看看,或许他们能在此待几日,如果她愿意,他能带她去骑马抓鸟猎兔,但大夫的诊断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或许他不在房昕樾面前出现会对她的身体更好些,前几日或许是他逼得太紧了,到达客栈之前总是试图出现在她身边。

  荣尹至反思了自我,当夜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去随云观审俘虏去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罗圈被灌了几日的迷药,醒来的时候还分不清今夕何夕。他愣神地看了一会儿面前的数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着抖扭着身子艰难地趴伏在地上。

  “主子、主子……”

  他似乎一时恐惧得失去了理智,只重复地说着这两个字,僵硬的舌头无法从停滞的大脑里得到指示,像只损坏的提线木偶。

  “老罗,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荣尹至闲散地靠坐在近处的一把椅子上,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他脸上那淡淡的笑意似乎都透着腥红的诡异色彩。

  一旁的影卫上前一步,直接将趴跪在地上的罗圈提了起来,硬是摁在了另一把椅子上,虎口控在他的喉咙处,让他不得不提起脑袋,直视面前的人。

  “我、我……”罗圈喃喃地开口,恐惧在他脸上涂画出了扭曲的线条,鼻涕泪水糊了满脸,周遭很安静,只能听到他自己的粗喘声,他反应了片刻,某道记忆划破了他浆糊似的脑袋,让他磕磕绊绊地出了声,“将军,我、我该死,我、我有罪。请您把我杀了吧。”

  这话出了口,后面的话就顺利多了。

  “请您把我杀了吧!把我的尸体丢在三石崖上!求您了,求您了……”

  荣尹至冷漠的声音在这空旷低矮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几乎是立时击破了罗圈的哀嚎:“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影卫的虎口立时向上收紧,将罗圈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脸色没多久就透着红紫,血色似乎要穿透那薄薄的皮肤从内里涌出来了,直到他翻着白眼赫赫地流着口水,影卫才将手向下放松,继续停在他的脖颈位置。

  艰难的喘息和呛咳声在这地下空间震颤着,荣尹至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出现:“你还有一次机会。”

  罗圈颤抖着,浑浑噩噩的大脑似乎都在为这句话而发颤,他知道叛徒的下场,他自己就曾经多次为那些叛徒医治,将那烂泥一样的人一再地拼凑起来,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不会有个痛快。

  罗圈呜咽着,努力咽了咽口水,发疼的喉咙像是咽下了数根刺针,再出声时,那沙哑的哀鸣便混进了苦痛。

  “他们、他们有我一家的命,我必须要……,他们看到我的尸体,就会放人……”

  罗圈是在三个月前被发现不对劲的。

  荣家虽说对下属宽待,但实际上的规制是很严苛的,只要不是孤儿,要想进荣家做活,那全家上下都必须满足一系列的规制,其中一条便是不可赌博。

  罗圈家中还有个老父亲,妻子和一个小儿子在荣家为他们安置的院子里生活,就在郊外,那儿还容纳了不少家眷。

  每三个月,荣府管家会排查一遍所有荣府人。如若发现违背了规制的人,则会被赶出荣府,也是那时候,罗圈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沾了赌。

  他是一名医者,在荣府待的时间长了,那四名管家或多或少都沾了他的恩,也是这样,他才能躲过盘查。

  为了搞清楚情况,罗圈只能出了府,去找自己安置在老家的父亲,也是这个时候,他才一步步踏进了敌人的陷阱里。

  为了遏制父亲的赌瘾,他让妻子带着儿子去老家同父亲一起居住,以照顾的名义监督他,可惜情况并不良好,父亲对这地方太熟悉了,总能找到办法跑出去赌,后来,他又在父亲邻居的建议下,全家搬到了另一个小村落,让父亲远离熟悉的环境,可也让全家远离了荣府的庇佑。

  他在锦盒里见到自己儿子的手指时,几乎要疯魔了去,可正是不够冷静,这才一步步地越陷越深。

  他的第一次背叛远比想象中要早,罗圈在药里动了手脚,根据敌人的要求,药死了府里的一名小厮。

  当时正是他最失去理智的时候,可等他醒过神来,一切都太晚了。

  荣府对叛徒是万不会留情的。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至少要将家人救回来。

  罗圈争取了这次和主子一同出门的机会,在这条路线上,这个规模的队伍加上荣尹至的身份,他们自然只会住最大的驿站,最大的客栈,或是借住村长的住处。

  如果他有东西可以给这背后之人提供,就将叶子掐出特定的纹路和数量,埋在墙角,放在柜台上,甚至随手丢在地上。如若有接头人,前一站的接头人则会告诉他下一站丢叶子或接头的地方,那些人都是些贩夫走卒,转个身便能融进人海里,见不到一丝波澜。

  罗圈至今只记住了几个暗号,最印象深刻的想来便是骨头。只要见到骨头,便是他自裁的时候,但相对的,只要他自裁了,那群人见到他的尸体,就表示这场折磨结束了,他的家人也会被放走。

  罗圈作为队里的医者,同各个小队的队长交情匪浅,尽管他们不会将具体计划告知于他,却不会防着他,他只要根据那些人跟他额外支取伤药的频率便能猜出大型行动的到来。

  这残缺的故事磕磕绊绊地从罗圈的嘴里说出来,他时不时停下来,呜咽几声,又开始求死,但还不等荣尹至开口,他又会自觉地继续讲述。

  荣尹至耐心地坐了几刻钟,在发觉罗圈开始重复述说同样的内容时,他便起身往外走了。

  “主子!别、不走、求……”

  他的哀求被掐在了喉里。

  范智成默默地跟出去。

  “愚不可及。”

  荣尹至点评了一句,两人出了这间暗室。

  范智成感觉到外头的晨晖扑撒在自己身上,这才问道。“主子,怎么处置?”

  “把他脑子里的东西掏干净再满足他的要求,看看他的尸体能引出几只虫来。”

  “是。”

  “另外,府里和队里的人也要清理部分,回头你将名单交给我。”

  荣府终究还是难免成了盘根错节之地。

  “我先回去了。你留在这收拾干净。”

  范智成点头应下,看着荣尹至抬步走远,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主公在将他同房姑娘隔开。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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