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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我跟我的对家成了夫妻 >第二十六章: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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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魏娘子嫣然一笑,伸手拈起一张宣纸:“既然如今奴家是岑小郎君的人,自然也该做些事,况且说到外人眼里的不相关,谁比得过奴家与岑小郎君?”

  “得亏今日岑小郎君昏睡着,还没来得及通知底下人将奴家与这青松精舍扯上关系,不然还真不好帮岑郎君跑这趟腿。”

  提及此事,岑明霜连忙问道:“那如今你那夹缬店的伙计与掌柜的,可还安好?王六郎可有报复?”

  魏娘子一仰下颌,骄傲道:“虽说奴家只是一介商户女,可这京都里跟奴家交好的贵人不在少数,连宫里头的几位娘娘都还时常派人来要衣样子,他镇远将军府想要动奴家,也得掂量一二。”

  “岑小郎君,不如咱们的关系就暂且遮掩着,毕竟那镇远将军府一时半会儿也动不得奴家。”

  魏娘子看向岑明霜。

  岑明霜也知道,魏娘子这是担心,若是她有朝一日败了,魏氏夹缬店又与她绑在一处,只怕也有倾覆之危,魏娘子十几岁就开始经营魏氏夹缬店,风雨二十年,对它自然是感情深厚,有此顾虑也实属正常,她亦不愿意为难魏娘子。

  “也好,但你此去务必小心,王六郎虽不能明面为难你,却难保私下也不会动手。”

  魏娘子应了声好,便道身上疲乏,起身告辞,岑明霜风寒未愈,也觉困顿,便由红菱白露伏侍着去休憩。

  众人做鸟兽散。

  岑明城回到自己住所后却并未立即关门,而是点着灯等候,不多时,门外人影浮动,楚怀玉孤身走入灯火中,他立在光暗交界处,却并不主动踏入那满室光明中。

  “岑郎君。”他对着岑明城缓缓开口,只是素日对着岑明霜所说便万般柔和的嗓音,此刻冷淡如冰,“我不会对岑娘子做什么,你疑心何必这样重,从她回京开始,我哪次不是在她身边帮扶?”

  岑明城冷冷盯着这位楚家那般家规森严的人家里生出的异类:“你自幼离经易道又偏执,如何让我信你。”

  “况且,你究竟是如何认出明霜与我的?我们是双生子,面目香气,自幼若是改装,连母亲也极难分辨。”

  他看着楚怀玉:“你莫要同我说什么记性过人,一见钟情的混话,你与她初次见面,她女扮男装,在国子监进学!”

  楚怀玉看着这位曾经的同窗,夫子口中有君子风范的旧人,扯了扯唇角,本该柔美的面孔在此刻显出无限讥讽:“从她出面帮我的那回,我就知道,她是她,不是你。”

  “毕竟你们这些君子,如何看得上我这个角妓之子?唯有她,才会立在我身前,救我于水火,你如何能与她比?”

  楚怀玉满目眷恋与柔情,提及岑明霜,他竟往前一步,任由光辉遍身:“虽是相似面孔,肚肠却迥异,岑明城,你与她,是云泥之别。”

  “我家明霜自是天下第一流的女子!”岑明城不退不让,亦不恼火楚怀玉的评价,他只缓缓开口道,“但她与你绝非一路人。”

  “当年夫子问策,问天下黎庶有难当如何。”岑明城看向楚怀玉的目光里带上些如看异类的意味,“你说,黎庶如逢难,是君不贤。”

  “彼时夫子虽及时喝止,未曾让你惹出泼天大祸,可你当时在纸上写的是什么?”

  “如君不贤,可杀而换之。”

  “楚怀玉,你心中无君无父,为达所想,极尽偏执,你不是不知轻换帝王则江山大乱,必然血流成河,但你全然不在乎,不是吗?”

  楚怀玉怡然自得地坐在岑明城身边,自顾自斟茶自饮:“我所求,是尽一世之功,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扶大厦于将倾。”

  他举杯,看向岑明城,满意欣赏着岑明城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想不到我一个角妓之子,也有这等胸怀?”

  “你可知,在我十岁前,曾与我母亲在玉带河画舫上讨生活,她当时带着我,早不复当年风光,她的脾气便愈发坏,我只是她的出气筒,又生得好。”

  “在那中鱼龙混杂的地方,一个没有母亲护着,又生得好看的男孩,只能苟且求生,我什么腌臜事没见过?后来被楚家接回去,我们母子都以为能有好日子。”

  “只是未曾想,楚家亦如十八层炼狱,岑明城,岑郎君。”楚怀玉站起身来,眼底有燎原野火,“我生在淤泥中,见过的、经受的,比你们任何人都多,我知人世疾苦,也知其源头,正因君主无为,才生乱世。”

  “既知根源,除恶务尽!”

  “至于过程中死了多少人,又有何可惜?自古凌云者,足下尽是白骨梯,图小惠而失大利,愚不可及。”他看着脸露震撼的岑明城,微微一笑,“我所求,与你们一般无二,不过是手段不同,但纵使此路险峻,难如登天,亦无人认可,我也要走下去。”

  “纵使粉身碎骨亦无悔!”

  岑明城这才认知到,眼前这个犹如一潭春水般的少年,其下藏着足以点燃万物的火焰,纵使引火烧身,此人也不会退缩。

  楚怀玉不在乎旁人生死,亦不在乎他自己的性命,他是一个……

  彻头彻尾的,狂人。

  楚怀玉豁然转身,素白衣袖如振翅鸿鹄,在满是烛光内划出令人触目惊心的一道苍白痕迹。

  满室光焰为他暗淡。

  他艳丽眉目张狂如雪洗之锋,带着无可匹敌的锐意与凶性。

  岑明城在此刻竟生出怪诞错觉:仿佛立在他身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血线妖冶的绝世艳刀。

  刀锋所向,伤己伤人。

  “……若是有朝一日,明霜危在旦夕呢?”

  岑明城骤然问道。

  此话一出。

  长刀入鞘。

  楚怀玉的眉眼骤然柔和下来,他回过神,看向岑明城的目光柔软得与之前简直不像同一个人,犹如坚冰化春水:“我会让她活下去。”

  “我这条命是她给的,倘若不是她,那年冬日,我应当就死在东宫那位太子的手里了。”

  他顿了一顿,柔情似水:“……虽然是我一心求死,但有人愿意护着我,我很高兴。”

  在此刻,岑明城突然明悟。

  明霜于眼前人而言,是久旱逢甘霖的甘露,是暗室内仅有的一线天光。

  更是荒芜原野中唯一的一抹春色,是他十数年人生中第一次感知的善意。

  于是爱意与虔诚如枯木逢春,肆无忌惮地肆意生长,将当年那个浑身是伤,狼狈至极的楚怀玉,伪装成如今光风霁月的姿态。

  “珍之重之,爱逾我身。”

  楚怀玉低低开口,虔信的像是朝圣的信徒:“明日我会外出,为她探得更多线索。”

  “岑郎君,有些事你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岑娘子如今诸事烦身,大抵也不想再为身份而伤神。”

  楚怀玉飘然而去,只留下岑明城独坐,思考着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岑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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