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下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这就是一个陷阱!
历代大儒、哪怕是融合了法家的大儒。
对于百姓的宣言都是：“天下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这是为了以正视听。
让全天下的所有百姓都明白“法”的威严性--天子犯法，是真的会和庶民同罪的。
然而。
嘴上的功夫是嘴上的功夫。
历朝历代，切合实际，可有真正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想说什么?”
黄子澄不想被这一问，直接就给问退。
他恼火道：“大明有《大明律》,大明对藩王也有《皇明祖训》!”
“两法并行，正所谓……”
苏怀直接将其打断。
“那就是，诸藩犯法，岂可与庶民同罪?”
说完这一句话。
苏怀则继续数道，这一次，他给众人的感觉。
既有之前那股子秉直冲锋的，也是属于海瑞的锐气!
也是有胸有成竹，沉稳有力，一切似乎都在他的预算之中的“掌控”!
是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不知不觉。
这整个百官会审的局面。
顿时，就被其一手所“掌控!”
“昔年，大秦秦孝公之时，秦国衰弱，为求强秦，所以选择商君变法!”
“商君变法第一课，徙木立信!”
“以此，证明秦法之威严。”
“纵然是之后的秦君，犯了禁法，因其年幼，其老师也要待其上刑!”
“而这位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秦孝公之兄长，太傅嬴乾!”
“是以，秦法之威，就此扬名天下。”
“但凡贵戚、平民、百官，莫不忌惮秦法。”
“这也是大秦之后，之所以能一统天下的原因!”
“三国之时，曹操以法强军，行军之时，突遇麦地，他便告知众将士，不可踩踏百姓其麦，否则枭首示众!”
“然而，曹操自己却在行军途中，不慎踩踏麦田。虽然在百官劝说之下，自己未将自己枭首，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便以削发替代枭
首!”
苏怀刚刚说到这里。
却听黄子澄强硬开口，不由得嘲弄道：“历朝历代，岂可有真正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秦法之例子尚可，但曹操无非是惺惺作态罢了!”
苏怀陡然望向黄子澄。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
当即。
他便立刻吼道，“可当朝君上，却连这蒙骗示众的惺惺作态，都不愿意做!”
“故而：”
“我当日所言，太子之亡，因在明法不正!”
“法不正……”
“藩王宗室便无所忌惮。”
“此后便会有数不尽的类似秦王之事发生!”
“而与这朝野之官而言，也是法不正。”
“因此……每每有大案发生，必有无辜之人沾染!”
“须知……悠悠天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大秦，因法而兴，因法而亡!”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正在苏怀说着这些的同时。
蓦然间。
“够了!”
却是一直坐在上位的詹徽，直接探来。
“天下君主是天下君父，乞丐和富人、庶民和官员，岂能同等相较?”苏怀直视而去。
他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国朝利弊，一言而绝!】的光环顺势发动。
“大人所想!”
“恰好，秦末是这么想的，汉末也是这么想的，王朝末年、都是这么想的!”
詹徽目光躲闪。
因为，不知为何，他在此时，感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压迫之力。
而自己，也从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信服之感。
这怎么可能?
他正疑惑之间，抬头看去，却发现四周的臣子，早已经和他一模一样。更有甚者。
似乎还在默默点头，以示认同!
苏怀的声音却在依旧响起。
“各位大人，乃至当今圣上要从心中明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
“并非是这上位者所施舍的，也不是尔等宽仁，更不是用来欺骗天下之民的。”
“而是这历(了赵的)朝历代……秦末之陈胜吴广、汉末之黄巾，唐末之黄巢……”
“甚至……元末之如同当今的洪武陛下!”
“领着天下臣民奋斗而来的!”
话语一顿。
而四周百官，也似乎在瞬间，就被陷入这种“说法”之内。
这不是施舍?
而是天下臣民应得的?
苏怀也终于，说出了自己势必要让洪武皇帝，不得不变的话。
“如今，陛下高坐天穹，欲为当朝太孙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而实则……”
“一眼看去，烂路泥泞，只因明法不正，前方已是绝路!”
“还是当初之言，今日不削藩，明日太孙必削藩!”
“太孙削藩，藩王有军权，势必要引起内乱纷争……”
“血亲相屠!”
“就此，皇位易位。”
“到头来，陛下今日斩杀功臣之因，来日未免不是诸藩夺位之果!”
这蕴含颠倒乃至讥讽的话一出。
内堂!
朱元璋死死抓着椅子，目中怒火喷涌。
他明明怒欲癫狂。
愤而要诛杀此人!
但是，不知为何。
和上几次，他只感觉怒火喷涌不同……
这一次……
反而在他的脑海，似乎真的有一幕幕历史画面，在映现，在出现!
“皇爷爷……皇爷爷!”
而此时。
朱允蚊也发现皇爷爷不对劲，赶忙轻声唤道。
然而。
朱元璋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时，已经是目光呆滞。
因为他恍惚看到。
似乎!
面前的孙儿，忽然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身龙袍!
但，并非是坐在大位之上，为天下忧虑!
而是……
四周入眼，一片苍茫火海。
孙儿的笑声和哭声似乎融合在一起，血幕染红……
大火熊熊立。
【趋万民利，一线天机】!
“不!”
“不!”
朱元璋猛然站起，向前抓去!.
“皇爷爷!”
眼下。
朱允蚊本来愤怒的表情，突然凝滞。
皇爷爷突如其来的一幕变化。
让他彻底僵在原地。
他看着皇爷爷，不顾一切要朝着前方扑去的样子，连忙伸手搀扶住。
“皇爷爷!”
“皇爷爷……”
一脸唤了好几声。
朱元璋似乎才从刚才那突兀神奇的一幕，反应过来。
老爷子满脸茫然，双眼之中，却还残留着刚才突然看到的一丝丝“惊骇"!
这……
这是什么玩意?
为什么在后者刚刚说出来之后，自己就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