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回 都是纠结人
约瑟到外洋银行办理业务,恰巧瞅见顾青黛她们,办完业务便一路寻过来。
顾青黛极力敷衍,断不信约瑟的说辞。
虽没什么证据,但直觉告诉自己,他很可能是跟踪她们过来的。
上次在陆铭贺的订婚宴上,颜艳就觉着这个牧师对顾青黛很感兴趣,这回碰见只觉更甚了。
约瑟来茶楼喝过两次茶,好巧不巧顾青黛全都不在。
他当时既没说要找顾青黛,也没让她给掌柜的捎个话。
事后便忘到脑后,没和顾青黛提起过。
顾青黛不想在事情没搞定前对外人讲太多,只淡淡说了句想借点款。
约瑟随即自告奋勇,非得帮顾青黛审看各种文件。
更以洋人身份自持,道能帮她们研究透彻洋文里的细枝末节。
顾青黛真想把他拎到陆铭泽跟前,让他好好管管这位令他们全家都尊敬无比的牧师。
洋人不都是很注重边界感的么,这位约瑟过分热情。
把他的行为归咎到对顾青黛有意思上,有点牵强了。
约瑟望一眼西蒙,对他友善地笑笑,很快说清自己和顾青黛之间的关系。
西蒙因着职业道德,不能对外人透露客户隐私。
但他的职业与他经手的业务,老让西蒙对这位牧师先生产生不屑。
尽管约瑟做的事都很遵纪守法,可一位牧师不再神圣,总令人觉得亵渎了他们的信仰。
西蒙对约瑟这种无形的警惕感,被约瑟敏锐地捕捉到。
猜这位年轻的银行经理,定认为他在破坏他们这单生意。
“我可以做顾小姐她们的顾问吗?”
约瑟态度极其温和,只是想通过帮顾青黛的忙,与她拉进些距离。
正好眼前这桩事,是在他擅长的领域范围内。
错过了恐再碰不到,所以非常卖力地争取。
西蒙和顾青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拒绝,区别只是一人用洋文,一人用国文。
约瑟讪讪而笑,晃了晃脑袋,用洋文问了一连串“为什么。”
“因为我已和陆大公子说好了呀,他会做我的顾问,帮我参谋。”顾青黛急中生智,拉陆铭泽出来搪塞。
殊不知陆铭泽关系熟络的是另一家外洋银行,他真在那边替顾青黛打过招呼。
约瑟清楚陆铭泽的背景,洋文功底很好,又和他亦师亦友。
约瑟不好再争犟什么,只得灰心作罢。
前儿在医院撇下陆铭泽追赶顾青黛,就把那位陆大公子弄得很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把约瑟打发走,西蒙终和顾青黛她们谈个痛快。
有连北川那层关系在背后,西蒙要多实诚有多实诚,头次谈判就交了底儿。
顾青黛还合计外洋银行做事就是讲效率,半句废话都没有,恨不得明儿就要把款项放给她。
本以为会是场持续的“拉锯战”,也就用了半日时间,她们已走出外洋银行。
初荷和颜艳都觉得过分顺利,她们之前去哪个机构、衙门办事,都没有如此顺当过。
二人帮顾青黛细细复盘,仍没察觉哪里有什么异样。
“算了,我还是真去找一趟陆铭泽吧。”顾青黛决定让他替自己把把关。
颜艳和初荷齐齐点头,其实俩人心里还有另一个合适人选。
但她们都清楚顾青黛很忌讳,话到嘴边全咽了回去。
顾青黛去洋医院见陆铭泽,颜艳和初荷先一步回到醒狮茶楼。
意料之中,那闻早过来了。
初荷不知内里,想颜艳早晨还打趣儿过自己,遂冲她眉眼弯弯地笑笑,“颜管家这是把那公子迷得神魂颠倒了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荷会计这会儿不脸红啦?”
颜艳强装笑脸,那闻搞成这样,外人都以为他真喜欢自己喜欢的不行。
只有她自己清楚,他们是假的,掩人耳目罢了。
初荷又红着脸跑回账房,颜艳刻意晾了会那闻,待把几个铺子都巡查一遍后,才走进他开的那间雅间里。
“怎么样,怎么样?”那闻心急如焚。
他父亲这两日又开始夜不能寐,每晚都在外面应酬到很晚。
他母亲整日跟着担心,老琢磨变卖家产和营生,一家三口悄咪咪远走高飞。
“掌柜的完全没承认,她不知道李正是谁。还有当初你们家丢字画那件事,不是早掰扯清楚了么?”
那闻一屁股坐回到软椅上,失落地觑向颜艳,顾青黛否定地这般彻底?
“不过她说你想为连北川做事的话,就直接去找连北川好了。”
“顾掌柜都不信我,连二爷哪会相信?”
颜艳见那闻如此泄气,反觉得他挺可怜,“只要你跟我说的那个初衷是真的,就放手一搏做下去吧。”
那闻讷然地坐在软椅上发愣,想到他这些日子搞到的那几个消息,决定亲自去和连北川坦白。
“抱歉啊,没帮上你什么忙。”颜艳斜坐在软椅上,垂眸枯笑。
她知道那闻今天走后,就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他们之间没有继续联系的理由。
“是顾青黛防备心太重,我以为她会是个突破口呢!”那闻没注意到颜艳神情上的变化,只顾自顾自述。
颜艳下意识地维护起顾青黛,“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她不跟我承认也很正常。”
“我当初以为连北川接近她,是为了找到藏宝图。”
“你要是与我们共同经历过省城那次打劫,就不会这样想了。”
颜艳提完就很后悔,因为那次经历里还隐藏着龚勋。
那闻是事发很久后听说的,连北川众人都活着回到滦城,大家便都以为那件事不算什么。
“我其实接近你们真没啥坏心眼儿。”
那闻扯了扯衬衫扣子,忽然想去找樊铮喝酒。
樊铮与樊家不能混为一谈,他痛恨樊家背地里搞得那些动作。
可和樊铮厮混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个“大傻子”真心把他当成朋友看待。
“我知道,你不过为了自保。”颜艳善解人意地替他辩白。
那闻终察觉到颜艳的神情不大对头,他挪了把椅子坐过去,“你……”
“你还不走吗?”颜艳率先问话。
“这段时间我那些糟糕、纠结、失落的东西,都丢给了你。”
“你当初帮我解围,我是该帮你一回。”
“性质怎么能一样?你那只是一句话的事,我这闹不好会让你遭遇危险。”
“一句话的事”把她给刺激到了,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
是啊,一句话的事就让她如此感激涕零。
那闻不得以为,她怨念龚勋到骨子里才会这样?
那闻回过味来,明白是自己伤到她的自尊,可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顿了半刻,他竟头脑发热将颜艳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