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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惊鸿夫人 >番外三: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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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2)

  这一年,我的亲弟弟,徐家二公子年满十八,要开始议亲了。

  父亲和母亲的意思,都是贵在人品,家世次之。

  我跟小七,暗访了江东五郡的待嫁闺秀,甚至我婆家的二嫂,还亲自找到我说,她娘家有个妹子,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的事。

  我笑着接过了画像,等她走后,便递给了我的夫婿。

  四堂姐的夫家,江东任氏,也相中了我二弟,只是我二弟却并没有相中那任家小姐。

  四堂姐觉得好没面子,非要央求我再去同二弟说一说。

  我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实在蠢笨。

  她当初以妾侍的身份嫁进任家,五年内生了一儿两女,却并不得夫婿欢心,还被正室夫人压的死死的。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她上头的正室夫人因病亡故,任家念她温顺恭敬,将她扶了正。

  她却已经养成了一副妾侍心性,事事恭候别人为先,完全拿不出一点大家族正室夫人的气势来。

  婆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做不到的,就回来求助娘家。

  小七从前讨厌她,后来自己成亲后,却也不屑于再嘲笑她了。

  只是要我在她面前,少提四堂姐的事,她不想听。

  小七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五姐姐,你说说我们家,哪个姐姐不是将夫婿和婆家拿捏的死死的,怎么就她如此怯懦蠢笨?”

  三婶娘一身要求,手段凌厉,教出来的女儿却与自己大相庭径,她只怕比我们旁人更恼火些。

  母亲千选万选,最终还是二弟自荐了一个姑娘,说是松溪书院院长的独生女儿,才情横溢不必说,性格又温柔体贴。

  我备了厚礼,亲自去了一趟松溪书院,见到了那姑娘之后,方知二弟所言不虚。

  半年后,徐家就办了一场盛大的婚宴。

  大伯父和大伯母回斓州老宅颐养天年,祖母虽然骂了好一段时间,但是大夫说,老太太的身体日益见好。

  自从长姐去世以后,我就不太关注光凌的消息了。

  只是新帝登基这样的大事,举国大庆,我们没办法不知道。

  泰和元年四月,南疆和淮王起兵造反,就是我们江东的百姓,都人人自危。

  如今天下太平,若是乱成贼子得了势,受到屠戮的自然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担惊受怕了一个月,淮王之乱平定,洛家却不甚太平。

  只因淮王府中有个门客,与洛家二哥是同窗好友,朝廷清查之时,自然是查得到的。

  洛府上下日日在恐慌中度日。我正准备请父亲写封书信去光凌,找大堂哥徐承祯问一问情形,谁知朝廷根本就没有追究这档子事,于是众人大舒了一口气。

  泰和二年六月,祖母病逝,全家人都赶了回来,包括东海的大堂姐。

  傍晚的落清斋中,点起了烛火,小七说,带我去见一个人。

  我进去的时候,大堂姐,二堂姐,我跟小七,还有一个容色妍丽的女子,我一下没站稳,就跪倒在地上。

  “三姐姐?你没死?”我想我大概是疯了,竟然见到了早就入了皇陵的三姐姐徐归宜。

  “熹微,是我。”这样绝美的容貌,这样轻柔的声音,除了我的三姐姐,还能有谁?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无知少女,不一定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有什么要紧。

  父亲说,只要彼此平安就好了,在不在一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初夏的风吹起来,还是出了一身薄汗,我一边听着悠扬的琴声,一边闭上眼睛躺在摇椅上纳凉。女儿从外面跑回来,高兴的喊道:“母亲母亲,我刚刚见到了那个日日在河畔弹琴的人,是个相貌很俊朗的老爷爷。”

  我拿出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汗珠,说道:“非礼勿扰,你千万不能去打扰人家,知道吗?”

  女儿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撇嘴道:“我本来只是想远远的观一眼,本没有要去打扰的意思,可是我见到外祖父过去跟他说话,我才跟了过去嘛。”

  我一惊,“你说什么?外祖父在跟弹琴的先生说话?”

  “是啊是啊,看起来他们相识已久呢,而且他人十分温和,还送了一串金铃铛给我。我本来不想收的,但是外祖父说可以收,我就接了。”

  女儿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长长金铃,做工精巧,外形别致,竟不似寻常之物。

  “这是.....”我瞪大了眼睛去看女儿手中的金铃。

  女儿骄傲的说道:“这金铃上面还雕刻着杜鹃花,母亲您看,是不是很别致。”

  杜鹃花!!!

  这些年,除了落清斋里的杜鹃花,我还没见过有人如此钟爱杜鹃花的。

  “韵儿,那位弹琴的先生,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问道。

  韵儿回忆道:“嗯.....眼睛大大的,很好看,五官俊朗,就是整个人很瘦。笑的时候很温和,不笑的时候就有点清冷了。不过他对外祖父说话很是客气,见到我也很开心,还摸了摸我的头,还说我是不是长的像母亲,我说......”

  我心中骇然,脑海中的一个大胆的念头,过了千万遍。

  善抚琴,好杜鹃花,还认识父亲.....

  去年八月,太子大婚,娶了曹家十三娘。十月初,太上皇禅位……

  如今,是熙宁元年六月,我不知是从哪里听说过,太上皇禅位之后,本来一直退居北苑。

  可今年开春,新帝暗中派了许多护龙司的人前往全国各地搜寻,不少人猜测,说是太上皇从宫中失踪了,且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我没有去跟父亲求证,那人是不是太上皇。

  我仍旧在傍晚的时候,躺在种满爬山虎的阆苑下的摇椅上,翠青微微,听琴纳凉。

  这样悠闲的日子,我的心中却一片怆然。

  只因琴声怆然,我心亦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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