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废墟上的守夜人
阴兵借路!
我的头皮瞬间就炸了!
寻常的孤魂野鬼,哪怕是厉鬼,我都有办法对付。
可眼前这东西,不一样!
这是成建制的“军队”,他们身上带着浓烈的煞气和军伍铁血之气,寻常术法,根本伤不了他们!
而且他们纪律严明,一旦被他们盯上,就是不死不休!
“别出声,躲起来!”我压低声音,拉着林婉,迅速藏到了一堵最厚的断墙后面。
我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刻意放缓。
阴兵借路,活人回避。
这是阴行里铁的规矩。
只要我们不发出任何声音,不让他们发现,等他们过去,就没事了。
“沙沙……沙沙……”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阴煞之气,正从我们藏身的墙外缓缓经过。
那股气息,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邪祟都要纯粹,都要恐怖!
就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仅仅是靠近,就让我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
这队阴兵的数量,至少有上百!
他们到底要去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那队阴兵的末尾,就要走过我们藏身的这面墙。
我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然而!
就在这时!
“汪!汪汪汪!”
一声响亮至极的犬吠,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我猛地扭头看去。
只见在废墟的另一头,一只通体漆黑的大狗,正对着阴兵经过的方向,疯狂地咆哮着!
那声音,在这死寂的环境里,简直比惊雷还要刺耳!
完了!
我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几乎是在狗叫声响起的瞬间。
“唰——”
那上百个正在行进的阴兵,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一百多颗僵硬的脑袋,同时转了过来。
一百多双空洞、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我们藏身的方向!
虽然他们看的是那只黑狗。
但我们,暴露了!
“吼!”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像是将军的阴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手中的长戈,猛地一挥!
下一秒,所有的阴兵,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旋风,朝着我们这边,席卷而来!
那只闯了祸的大黑狗,却像是受了惊吓,夹着尾巴,“嗖”地一下,钻进旁边的黑暗里,不见了踪影。
“我操!”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他妈叫什么事!
“怎么办?”林婉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紧张。
“还能怎么办!准备开打!”
我一把将林婉护在身后,从布袋里抓出一大把用百年墓土混合朱砂制成的泥钉,想也不想就撒了出去!
“坤字,为地,化壁!”
那些泥钉落地生根,一道厚重的土墙拔地而起,挡在了我们面前!
“轰!”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阴兵,直接撞在了土墙上!
土墙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但终究还是挡住了第一波冲击。
然而,这根本没用!
更多的阴兵,如同潮水一般,悍不畏死地撞了上来!
“轰隆!轰隆隆!”
我用血脉之力催生出的土墙,在他们狂暴的冲击下,连三秒钟都没撑到,就轰然倒塌,化为了漫天尘土!
一股冰冷的煞气,扑面而来!
我拉着林婉,急速后退,同时手中的鲁班尺已经燃起了金色的阳火!
“离字,焚!”
金色的火焰,形成一道火墙,拦在了阴兵面前!
“滋啦——”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阴兵,撞在火墙上,身上立刻冒起了阵阵青烟,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有效!
但效果,微乎其微!
那阳火,仅仅是让他们痛苦,却无法像对付普通鬼物那样,将他们直接焚烧殆尽!
他们的身体,被那股浓烈的煞气保护着,对术法有着极强的抗性!
“吼!”
那阴兵将军再次发出一声怒吼,他手中的长戈凌空一劈!
一道漆黑的煞气,如同匹练一般,狠狠地劈在了我的火墙之上!
“轰!”
我感觉像是被人用大锤狠狠砸了一下胸口,喉头一甜,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阳火之墙,瞬间被劈散!
上百个阴兵,再次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林婉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她已经准备好了扎纸人,准备拼死一搏。
“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喊一声!
我没有再催动血脉之力,而是挺直了腰杆,站在了原地!
任由那上百个凶神恶煞的阴兵,将我和林婉团团围住!
冰冷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将我们包裹。
林婉不解地看着我。
我却没有看她,而是直视着那个为首的阴兵将军,缓缓开口。
“我乃阴行泥瓦匠,曾修葺土地庙三十六座,城隍庙一十二座,山神庙七座……”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阴兵的耳中。
“身有功德,不入轮回,不受鬼神侵扰。”
“你们,当真要与我为敌?”
随着我话音落下,我的身上,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晕,浮现了出来。
那不是我催动的阳火。
那是……功德之光!
是这些年,我跟着爷爷走南闯北,修庙补像,积攒下来的阴德!
原本气势汹汹的阴兵,在看到我身上这层光晕之后,竟然齐齐停下了脚步。
他们眼中空洞的神色,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那为首的阴兵将军,更是收起了长戈,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上百个阴兵,就这么静静地围着我们,一动不动。
那股冰冷的煞气,依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林婉紧紧地靠着我,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功德护身,确实是阴行的规矩。
但规矩是死的,鬼是活的。
万一这帮丘八不讲道理,硬要把我们砍了,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赌的,就是他们还保留着一丝神智,还认这个规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个为首的阴兵将军,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干涩而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