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指挥者
王飞脸色瞬间狰狞，一脚将手下踹飞，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还特么敢唬老子！”
踹飞还不解气，又是一通连踹。
手下连连求饶。
“嘟——”
尖锐的汽笛声再次响起，王飞的表情瞬间凝固，一把拎起手下，声音发颤，“你听没听见汽笛声。”
“没有，没有，飞哥，我听错了。”鼻青脸肿的手下连忙否认。
王飞本就因为恐惧失衡的心态瞬间崩了，哐哐就是两记老拳，怒吼道，“老子都听到了，你个狗杂种还敢骗我！”
手下呜呜痛哭。
听着越来越近的汽笛声，丢开手下，绝望地推开窗户。
果然。
绵延的金属建筑之下，远处铁轨上，那列熟悉的钢铁巨兽正喷吐着黑烟缓缓驶来，车头上狰狞的撞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飞哥，列车又不知道咱们在这，没准只是路过呢？”
手下呜咽着说道。
不是他窝囊，打到鼻子实在是太疼了。
这句话像是给王飞来了一针镇定剂，顿时冷静不少，忽然想到什么，“麻豹子人呢？“
“刚、刚带人准备下去。”
王飞眼前一黑，仿佛又看见那夜重工业区在列车车轮下化为废墟的场景。
发疯似的踹开房门，一个连座椅都没拆掉的公交车客厅中，十几个手下正在向外张望，回过头见他这模样都愣了一下。
“拿上家伙去拦麻豹子！快！”
王飞的声音都急的变了调。
手下们手忙脚乱地抄起武器，有人不解地问，“飞哥，不是说好今天跟他们谈入伙……”
“入你麻！”王飞一巴掌扇过去，咬牙切齿道，“那煞笔绝对是下去收过路费了，那是武装列车！钢铁议会就是被他们引动大尸潮给覆灭的，给那群活爹惹急眼了，咱们都跑不掉！全都得死！”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人群中炸开。
十几个从重工业区逃出来的幸存者顿时面如土色。
几天前的恐怖尸潮到现在还让他们记忆犹新。
王飞顾不得他们，抄起霰弹枪就往外冲。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他太清楚那武装列车的尿性了。
所过之处，血流成河，那哪是什么列车啊，分明是移动的天灾！
冲出车厢，连楼梯都不下，直接翻身跳了下去，踩扁好几个引擎盖打造的临时平台，正好落在了一个狭窄的“吊桥口”，身后十几个手下也扑通扑通的跳下来。
麻豹子那标志性的花衬衫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他正挥舞着自己昨天送他的突击步枪唾沫横飞地跟小弟说笑。
王飞刚从上头跳下来，饶是他进化者的身体素质都被震得一阵阵反胃。
见到麻豹子这模样，心里也是后怕的直突突。
这蠢货真要动手！
麻豹子转头看见他，咧嘴露出满口黄牙，“王老弟来得正好！今天咱们干票大的！”
他走过来扶着王飞的肩膀，指着越来越近的列车兴奋的说道，“这肥羊够咱吃半年！”
王飞眼前闪过重工业区冲天的大火，那些被尸潮吞噬的幸存者，还有铺天盖地的雷暴。
恐惧化作滔天怒火，他抡起枪托就朝麻豹子脸上砸去。
“吃你麻了个比！“
“砰“的一声闷响，麻豹子鼻血狂喷着栽倒在地。
他的手下刚要动作，王飞的人已经齐刷刷举起枪械，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他们不敢动弹。
麻豹子捂着脸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王飞，“你他妈疯……”
明明这两天聊得挺好的，说是一起建立一个废车坟场，结果今天就反水了？！
“你特么才疯了！”王飞扯着他的花衬衫衣领，枪口顶上脖子，双眼赤红，狰狞道，“要是老子今天晚一点下来，你还有你那群猪脑子的手下现在已经被人绑在铁轨上榨汁了！”
“谁？下面的列车？”
麻豹子不可置信道。
王飞双目圆瞪，贴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咆哮，“武装列车用一天时间，三场战斗干碎了一个比你庞大上千倍的势力！”
麻豹子脸皮一抖，“上千倍？那起码得是十几万人！”
王飞面色阴狠，恨不得在这个混蛋身上咬下两口血肉。
“你以为我们是在哪逃出来的？”
麻豹子想起对方酒桌上说的大尸潮，面色顿时一白，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胡乱的擦了擦鼻血，瞄向越来越近的列车。
上面那台铁雨14.5顿时让他脊背冷汗直流。
他这一百多人站一块都扛不住这一梭子。
那么粗的口径，就算躲在脚下刚打造出的金属城里，也得被轰爆。
还有车身上那些暗红色的根本不是什么酸雨留下的锈迹，而是反复冲刷留下的血痕！
再加上王飞这夸张的姿态，麻豹子心里顿时信了大半。
“所有人放下武器！”麻豹子咬了咬牙说道。
至于今天挨的这一下子，只能等以后再算了。
王飞这畜生下手是真特么的黑啊！
众人气氛缓和了下来，但是麻豹子一方的人越聚越多，隐隐包围了王飞，一个个眼中都压着火。
王飞却好像没看见这诡谲的场景一般，扯了扯自己已经湿透的衬衫，长舒一口气。
他颤抖着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叼了三次才把烟塞进嘴里。
转头看向停在龙门吊前面的列车，车头驾驶室里似乎有人影晃动，阳光在挡风玻璃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那现在咋办？”
麻豹子捂着鼻子阴沉的问道。
王飞狠狠吸了口烟，尼古丁暂时压住了狂跳的心脏。
他盯着列车侧面缓缓打开的舱门，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鱼贯而出。
他也不认识这群人。
一直到今天，他都没见过武装列车任何一个成员。
只是单纯的活在列车带来的阴影中。
“你的人说没说收保护费的事？”
麻豹子迟疑了片刻，“应该是说了，就等着我过去呢。”
王飞拿烟的手终于不抖了。
“嘭嘭嘭——”
“你特么还打我！”
“我这么多兄弟在这，你特么还敢打我！”
“不是打过了吗？！”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当着这么多兄弟们的面。”
“王老弟……”
“飞哥，飞哥……”
……
这回麻豹子是真被打麻了。
两人在一群面色诡异的手下簇拥中，向龙门吊方向的列车走去。
看着俩人模样，穿着皮围裙的男人也是一愣。
王飞抬眼扫了他一下，“你刚才怎么跟列车上的人说过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就是要收过路费。”
“没说什么脏话吧？”
“没有，咱这是文明收费，不骂人。”
“那就好。”
“砰！”
皮裙男人轰然倒地。
麻豹子心里一凉，“这是什么意思。”
“赔罪。”
王飞脸色平静。
他这边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但麻豹子的手下不干了，想要讨个说法。
几个有枪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王飞手下毙了。
五具尸体，瞬间把所有不满都生生掐灭。
这群人都是跟他从漠江一路杀出来的老人，你要说打丧尸可能有点犹豫，但是对自己人下手那可是轻车熟路。
没有这点手段，怎么可能从大尸潮中跑出来。
等他们走下龙门吊，一群武装人员的护卫下，两个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男人有种沉稳的斯文感，像是律师或者是外交官。
另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虽然也很精悍，但重要性显然比不上前面这个。
王飞眼神闪烁，心里隐约有了判断。
“人已经死了，等会就往他身上推，你给我硬气点，明白没？”
一旁的麻豹子连连点头。
王飞晾他不敢耍花招，心里开始盘算等会的说辞。
列车人员还隔着四五米的距离，王飞刚要上前。
身边的麻豹子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哭诉道，“拦路收费的活都是这个人逼我们干的，我们就是一群普通人，世道乱了，我们想着聚一块好活下去，没想着干什么打劫的活啊，他前两天带人到这里，我们好心收留他，结果他一个不顺意就打我们，要是敢不听话就直接杀了！”
说着说着抬起头，扭身指向身后的几句尸体给胡说看。
站在一旁的王飞瞠目结舌，面皮狂抖。
‘这煞笔什么时候这么鸡贼了？！’
别说是他，就是麻豹子俩人的手下也懵了。
胡说本来就是下来进行初步交涉的，压根没想到遇到这个场面。
看着跪地哭的跟个小媳妇似的麻豹子，一时间陷入沉思。
迟疑了片刻说道，“我先请示一下列车长。”
……
列车二层，苏焕此时正趴在窗边，饶有兴趣的望着一跪一站的两人。
两人的对话他完完整整的听了一遍。
想到会有反转，但是没想到是这么个反转。
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王飞这个人他上辈子见过两面，之前还奇怪这个家伙带领的漠江互助车队跑哪去了，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被自己连带钢铁议会给灭了。
如果说胡安是一条鬃狗，这家伙就是一头豺狼。
阴险狡诈，手黑心狠。
王飞早就存了弄死那满脸麻子首领的心思，那麻子应该也是看出来了，不然不会整这一出。
但苏焕懒得理会，像是王飞这样的角色已经不配浪费他的时间了。
等到胡说来问的时候，直接让他正常交易。
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列车付出了一吨左右的净水，换取了大量汽车拆卸零件，以及一些关于顺安黑市的信息。
交易完成后，列车在两个车头的拉动下，再次向顺安内部驶去。
全程都是由乘务组进行对接，苏焕包括核心成员都没有露面。
此刻列车长正在车厢中进行新的作战计划。
餐车的操控大屏变成了两个，被一个可移动支架挂着，苏焕将其扯到桌边，调整一下角度，“能看清吧？”
“可以的。”
“没问题。”
“……”
听见回答，苏焕抬头看向长桌两侧，俞悦、小八、梁宽、林烬、何杰、曲航、山羊加上老三和陆骁、蒋蓉，俩内鬼，列车上所有战斗人员已经就位了。
“根据情报，整个顺安有四个势力，规模在大几百到千人，其中，我们的目标是列车制造基地，包括其中的科研人员以及制造厂工人。”
苏焕将顺安地图调出，12号车厢后台的小昭已经将地点标注在了上面。
同时将一些信息也列在了旁边。
“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苏焕问道。
餐桌习惯性陷入沉默。
曲航是狙击手，崩他一枪都未必能打出个屁来。
山羊见其他大佬都没吱声，也没说话。
苏焕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食指轻扣了一下桌面，“战斗计划未下达之前随意讨论。”
听见这话，林烬先张了口，疑惑道，“科研人员我能理解，为什么还要制造厂工人？”
除了小八同样有些好奇，桌面上的其他人都哑然失笑。
苏焕内心轻轻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这也不怪林烬。
末日前的社会分工就是这样，如果不辍学，二十多岁的年纪在社会中的角色就是学生，再加上社会分工极为细化，很多东西不了解也正常。
还是一旁的俞悦温声解释道。
“培养一个专业的技术工人，难度和培养一个大学生没什么区别，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列车改造的速度之所以慢，就是因为没有足够成熟的工人，王和他们只是单一制造厂的工人，遇到一些情况也处理不了。”
梁宽难得的点头认可，“以我列车司机为例，不是说离了我列车就走不了，小八现在也能代替我开车，但是他不知道什么速度碾压尸潮合适，什么力度适合铲开铁轨上的车辆，面对这种复杂情况，他需要更多时间去判断。”
林烬恍然。
见差不多了，苏焕适时的打断这个话题。
继续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倒是有一个疑惑。”酝酿许久的何杰忽然说道，“动车制造基地倒还好说，只是大了点，但是整个顺安十几个制造厂，那些工人也不是全聚集在一起，我们人手不太够吧？”
苏焕十指交织合拢在眼前。
他还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之前他就想将核心成员组成两个交替的小团队，像是军火库那种任务，就不用列车长亲自下车去玩命了。
而且有了成型的小队，战术上也有了更多操作空间。
但当时人手太紧，就算把万杏、俞婧等后勤人员全都加上，都凑不出第二个战斗小队来。
现在有了何杰等人，算是把战斗力和人手的短板给补上了。
不过从座位上不难看出，核心成员隐约分成了两个派别。
这有利于短期战斗力快速成型，但不利于团队长期发展。
何杰等精锐士兵战斗素养更高，但是他们进化潜力低，短时间内能压俞悦等人一头，但是到了后期会很乏力。
林烬等人潜力高，但短时间内无论是心态还是战斗力，都远比不上何杰他们。
如果苏焕不插手，两边对垒，苏焕甚至怀疑俞悦她们会被何杰团灭。
不过这些核心成员如何分配他也挺头疼的。
何杰，一阶「火力手」，重火力在战场上的压制能力不必多说，几次战斗已经充分展现了他的作用，一个人堪比一支小型军队，只要弹药足够，金属狂流能彻底接管战场。
而且何杰本身的军事素养也很不错，可以作为指挥官培养。
缺点是性格暴躁，依赖后勤。
另一个具有指挥能力的就是小阿姨了，虽然她性格软糯了些，但战场上几次果决的判断让苏焕觉得还是可以培养的。
其他人比他俩就差的多了。
曲航和山羊有指挥能力，但是他们的进化职业太特殊，再加上性格因素，都是偏科的好苗子，但不适合做指挥者。
其中曲航的能力比较特殊。
是一阶「风行射手」，操纵者领域能力，核心技能是lv3「风岚亲和」。
也是一个典型的被钢铁议会耽误的好苗子。
短途传递声音、开辟弹道、或者利用风进行低空滑翔都不成问题，后期甚至可以原地起飞。
只是能力和俞悦有一点重合，再加上也是狙击手，俩人也得分开。
林烬和小八属于两个大C，他俩没那么丰富的经验和辅助手段，就是单纯的猛。
必然是一边一个。
至于梁宽，这是一个苏焕都会感到安心的猛汉。
属于团队托底的保障。
按照这个逻辑的话，队伍基本成型了。
苏焕想了想，开口道，“人手的问题可以慢慢调配，我现在分配一下核心战斗成员的组别，何杰、曲航、梁宽、小八一组，何杰是指挥者，俞悦、林烬、山羊、老三一组，俞悦是指挥者。”
众人听见这个分配，冷不丁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先看向俞悦。
这个任命里最让人意外的就是她了。
不过仔细想想，众人也品出了几分深意。
唯独俞悦有些苦恼的咬了咬嘴。
前段时间还在想自己太闲了些，现在整个列车上就属她兼职最多。
先是储物车厢管理员，然后前车厨娘、列车长秘书，现在还多了一个指挥官的工作。
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只是因为她陷入到了纠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