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曹海川的担忧
汪勇新点了点头：“是这样。
“所以我猜，把卫引章拉进社区，实际上是让李仁淑和蔡志远也感到非常意外的情况，他们此时，或许也在为这个事情头疼吧。
“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就像最开始，李仁淑他们执意不纳新年长的医生是一样的道理。
“现在，卫引章的加入又重新把这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而且这次，他们想避开也不可能了。”
杨雨婷恍然点头。
她之前觉得卫引章的加入，对五人小团体是好事，这是建立在『五人小团体随时可以踢掉付晨』的这个假设上的。
但经过汪勇新的分析，李仁淑很可能不想踢掉付晨，而且也确实不能踢掉付晨。
那这样一来，卫引章的加入就全是问题了。
现在想来，卫引章的加入，实际上是社区内的三股力量互相作用的结果，有着很大的偶然性。
江荷的死亡，给社区带来了减员。
最早是汪勇新这边想要利用杨雨婷的受害者身份和话语权，通过职业筛选一名和他们关系更近的女玩家。
而后，蔡志远预判了汪勇新的行为，提议纳新方式改为挖人，并想要通过捆绑李仁淑、林思之的方式，借由林思之的主动退出，把挖人的权力也集中到李仁淑的身上。
杨雨婷本身也是以退为进，只同意林思之有挖人的权力，这样大家达不成一致的话，还是会退回到常规纳新这条路上来。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林思之竟然真的答应了。
现在想来，林思之答应这件事情，并不站在任何一方，而只站在他自己的角度。
卫引章的加入，只有林思之自己是绝对受益的。
对于汪勇新和李仁淑来说，都是一个弊大于利的事情。
甚至非要分个清楚的话，五人小组可能比汪勇新更头疼。
因为汪勇新本来也不在权力核心里面，近一点远一点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可五人小组却必须重新考虑权力的分配问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分裂，严重威胁内部的稳定。
杨雨婷考虑片刻：“所以，卫引章的加入，对我们来说实际上是一个不怎么好、但也绝对不坏的结果？”
汪勇新点了点头：“对，这主要取决于我们从哪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了。
“假设，我们之前的计划顺利，纳新了和我们理念相仿的女玩家，这固然会增强我们的力量，但她也必然会被排除在小团体之外。
“对于五人小团体来说，也不需要考虑人员的变动、权力的重新分配。
“而现在的情况，我们的力量虽然没有增强，但卫引章的加入引发了权力核心的混乱，他们就必须重新进行权力结构的调整。
“如果他们做不好这一点，导致某些玩家被排挤出来，那反而会自然地站在我们这边。
“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静观其变就好。”
……
……
第二天下午。
曹海川在室外抽着烟，卫引章则是一边喝茶，一边翻阅资料。
这些白纸上，都是曹海川写的对于一些游戏的分析，尤其是对于设计这些游戏的模仿犯动机分析。
卫引章有些意外：“这些都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曹海川点了点头：“嗯，在社区里又没什么事情做，只能瞎琢磨。
“猜得也不一定对，有些想法也是推翻了又捡起来、捡起来又推翻的，很多都没往纸上写。”
卫引章有些感慨：“不，这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在来第17社区之前我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实力比较强的社区，但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
“这里未免太卧虎藏龙了一些。”
曹海川吐出一口烟雾，问道：“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模仿犯到底能不能设计针对自己的审判游戏？
“我知道你可能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但作为模仿犯，你的说法对我而言会更有说服力。”
卫引章没有经历过审判游戏，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她倒是设计过一次B级的审判游戏，但自己并未参加。
卫引章考虑片刻之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认为，100%可以。
“因为目前已知：模仿犯可以调整游戏规则，对自己认识的玩家『高抬贵手』，让他们更容易通过审判游戏。
“既然能对玩家这么做，为什么不能对自己这么做？
“模仿犯是掌握着特权的身份，是替游廊干活的人。
“如果把游廊比喻成一家公司，那么模仿犯就是这家公司的员工，而玩家就是这家公司的消费者。
“如果某个员工，触犯了全体消费者的利益，那当然是要开除的。
“但如果是单个员工和单个消费者之间的矛盾呢？公司大概率会站在自己员工一边。
“员工的级别越高，分量就越重。一些高管哪怕跟所有消费者对着干，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也还是得保下来的。
“所以我认为，模仿犯肯定可以给自己设计审判游戏，这是理所当然的特权。
“但即便是给自己设计审判游戏，也得按规矩来，不能为所欲为。
“模仿犯作为被审判的对象之一，肯定也要承担死亡风险，只是或大或小的问题。”
她稍微顿了顿，又说道：“曹警官，我发现你对于『找模仿犯』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偏执。
“这是何必呢？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我们站的角度不同，但就我而言，模仿犯也不过是一种特殊的身份，很多事情也都是身不由己的。”
曹海川长出了一口气：“其实这些话，不止一个人和我说过。
“这也可以看成是第17社区的共识，所以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直接用『查签证时间』的方式去查模仿犯，这也可以看成是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完全遮住眼睛、堵住耳朵，对可能存在的模仿犯不闻不问，显然也是不行的。
“模仿犯这个身份，确实存在和玩家和平相处的可能性，并不是绝对的零和游戏，这没问题。
“但模仿犯的行为，取决于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就是说，只要他想搞破坏的时候，就一定可以。
“我们当然可以假定，所有的模仿犯都和你一样，会尽可能选择和玩家和平共处。
“但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呢？
“一下子把矛盾挑明、让模仿犯产生极强的不安全感，固然不太好，可完全装作看不见，让模仿犯可以为所欲为，也是绝对不行的。
“假设现在有一群人，和一只老虎关在了一起。
“这只老虎可能是善良的，它在打盹，而且很长时间都没有攻击别人。
“这个时候去挑衅老虎当然是愚蠢的。
“但一厢情愿地认为，老虎是善良的、会一直这样打盹下去，永远都不会因为种种原因跳出来吃人，那也同样是愚蠢的。
“你总得在尽可能不挑衅老虎的前提下，提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