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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6章 治病

  而萧承烨,就在这阵阵的嘲笑声中,成功地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彻底无害的,可以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与此同时,苏明棠已经提着自己那个小小的包袱,踏入了重华殿的宫门。

  出乎意料,这里并不像传说中的冷宫那般破败凄凉。

  相反,殿前的庭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角落里甚至还摆着几盆长青的松柏,显得井井有条。

  孙嬷嬷正在指挥几个小宫女擦拭廊柱,一抬头看见苏明棠,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巨大的惊喜。

  “明棠?你怎么来了!”

  她快步走过来,拉住苏明棠的手,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好孩子,好孩子!我以为……我以为你们都走了,没想到,你还肯来!”

  东宫树倒猢狲散,那些平日里受尽太子恩惠的宫人,跑得比谁都快。

  孙嬷嬷没想到,苏明棠这个来了才半个多月,看似最冷心冷情的丫头,竟然会选择跟来这绝地。

  “嬷嬷,奴婢是东宫的人,自然要跟着殿下。”

  苏明棠的回答,简单而得体。

  孙嬷嬷感动得连连点头,拉着她就往里走。

  “快,我带你去见见娘娘。”

  孙嬷嬷擦了擦眼角,点点头,引着她往内殿走去。

  “娘娘刚喝了药,还在昏睡着,你且悄悄看一眼便是。”

  内殿里,药味弥漫。

  宸妃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了无生气。

  苏明棠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个新来的宫人,都是内务府奉皇后之命,重新调派过来的。

  有的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满脸不情愿,干活也懒懒散散。

  有的人则看似沉默,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的一草一木。

  孙嬷嬷沉下脸,走到众人面前,扬声道。

  “都听好了!既然来了重华殿,就是伺候三皇子和宸妃娘娘的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是敢偷懒耍滑,别怪我老婆子的板子不认人!”

  底下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神气什么,一个废妃,一个废太子,谁不知道东宫的奴婢跑得比谁都快。”

  “就是,分到这鬼地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苏明棠站在廊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那双冷静的眸子,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一一捕捉,牢牢记在心里。

  这重华殿,就是她的新战场。

  而这些人,就是她要驯服的第一批兵卒,或是……要拔除的第一批钉子。

  夜,深了。

  重华殿褪去了白日的最后一丝微光,陷入一片死寂的墨色之中。

  冷风穿过庭院,发出呜咽声。

  苏明棠的房间里,烛火如豆,映着她清冷如雪的侧脸。

  她没有睡。

  她在等。

  吱呀——

  一道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孙嬷嬷的房间。

  苏明棠的耳朵微微一动,眼帘都未曾掀起。

  很快,一道佝偻的影子,提着一个空了的铜壶,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走向小厨房。

  没过多久,那影子又回来了,铜壶里换上了滚烫的热水,冒着丝丝白气。

  一个时辰后。

  吱呀——

  那声音,又响起了。

  孙嬷嬷再次提着已经冰凉的铜壶,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一次。

  两次。

  当第三次,孙嬷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院中时,苏明棠房间的门,开了。

  “嬷嬷。”

  清冷的声音,让孙嬷嬷的身子猛地一僵,险些将手中的铜壶打翻。

  她回过头,看到月光下,苏明棠正披着一件外衣,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她。

  “明……明棠?”孙嬷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苏明棠没有回答,而是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只不断需要续满热水的汤婆子铜壶上。

  “是宸妃娘娘?”

  孙嬷嬷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点了点头,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疲惫与心疼。

  “娘娘她……一到晚上,一双腿就跟冰块似的,怎么也捂不热,根本睡不着。”

  “只能靠这汤婆子,半时辰换一次热水,才能勉强让她好受些。”

  苏明棠的眸光沉了沉。

  “一直如此吗?”

  “怎么会是一直如此。”

  孙嬷嬷的情绪突然有点激动起来,声音里透出死死恨意。

  “若不是当年若不是当年为了护驾,娘娘她怎么会落下这病根。”

  她死死攥着铜壶的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当年微服私访,遇到刺客,是娘娘替皇上挡了那致命的三刀!三刀啊!刀刀都砍在腿上,深可见骨!”

  “太医是治好了伤,可那寒毒,却从此钻进了骨头缝里,一到阴雨天,一到这寒冬腊月,就疼得要命,冷得钻心!”

  孙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毫不掩饰的怨怼。

  用的时候是心肝宝贝,不用了,便弃之如敝履,连带着他们殿下,也落得如此境地。

  苏明棠静静地听着,她看着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人,忽然开口。

  “嬷嬷,我自小跟在父亲身边,略通些医理。”

  “若您信得过我,不如……让我为娘娘看一看?”

  孙嬷嬷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怀疑。

  一个宫女,会懂医术?

  可看着苏明棠那双沉静得不似凡人的眼睛,那份疑虑,又被一种莫名的希望所取代。

  这孩子,不是普通人。

  从东宫到这冷宫,她身上总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好……”

  孙嬷嬷最终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你随我来。”

  内殿的药味,比白天更浓了。

  苏明棠走进去,一眼便看到,床上那个本该“昏睡”的宸妃,正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帐顶。

  她醒着。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仿佛一个美丽的,没有灵魂的偶人。

  孙嬷嬷对着苏明棠,无声地叹了口气,示意她上前。

  苏明棠走到床边,先是轻轻执起宸妃搭在被子外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冰凉,顺着她的指尖,直往心口里钻。

  这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

  她又掀开被角,将手探向宸妃的脚踝。

  那里的温度,比手更甚,简直如同一块陈年的寒冰。

  苏明棠收回手,面色凝重。

  “娘娘这是寒气入体,郁结于经脉,单靠汤婆子,不行,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布包。

  打开来,里面是数十根长短不一,泛着森森寒光的银针。

  看脉,认穴,针灸之术,是她从小被父亲逼着学的,早已烂熟于心。

  其中,针灸之术,更是她的长项。

  孙嬷嬷屏住了呼吸。

  苏明棠取出一根银针,看准穴位,稳准地刺了下去。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生涩。

  一针,两针,三针……

  随着银针一根根落下,苏明棠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

  “这病根已久,想要根治,需每日施针,连续两到三个月,方能将侵入骨髓的寒气尽数拔除。”

  她顿了顿,又道。

  “若能配以药方,内服外用,速度会更快。”

  孙嬷嬷听得眼中燃起了光,连连点头。

  “只要能治好娘娘,怎样都行。”

  当最后一根针落下,苏明棠直起身,轻轻吁了口气。

  她一抬头,却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不再空洞的眼睛。

  宸妃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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