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花田时(续三十七高一的城与星)
九月的老钟楼还沾着夏末的热气,小满背着书包走进高一教室时,窗外婆娑的香樟树影正落在课桌角——她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抬头能看见天文台的穹顶,低头抽屉里的罗盘旁,放着张阿星昨天塞来的纸条,写着“城南旧书店有1987年的土星观测图,放学去”。
十月校庆的科技展上,他们的展台前围满了人。阿星蹲在星图盒旁,指尖划过屏幕里火星花田的实时画面,身后老城区的灰瓦屋顶正映着晚霞;小满举着光壶,壶身“满星”二字反射的光落在护城河的水面上,碎成点点星子。有同学问“怎么收集光尘”,她从口袋里摸出巴掌大的光尘日记——封皮是阿星帮她贴的旧星图剪片,里面记着每次观测的参数,翻到三月那页,还夹着片干了的樱花。
十一月的风带着凉意,城南旧书店的木门“吱呀”响。阿星在积灰的书架上翻出那本泛黄的观测图册,指尖蹭过纸页上的木星标记:“你看,三十年前的观测数据和现在的磁暴周期能对上。”小满凑过去时,头顶的吊扇刚好吹落书页间的银杏叶,两人同时去接,手指碰到一起的瞬间,窗外的护城河传来游船的鸣笛,像给这秒的停顿加了段背景音。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来那天,阿星的生日到了。他们裹着羽绒服在天文台顶楼搭光罩,陈爷爷提着保温桶来送热汤,说“磁暴活跃期提前,刚好能当生日观测礼”。小满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她用木星光尘做的星核挂坠——比自己脖子上的小一圈,绳结是跟着朵朵学的“星轨结”。阿星接过时,雪刚好落在挂坠上,瞬间化成小水珠,映着光罩的淡蓝色。
寒假的一月,滨江观测点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阿星架起改装的光镜,能清晰看到木星的红斑;小满坐在折叠椅上,光尘日记摊在腿上,笔尖跟着光轨画弧线。远处的老钟楼敲了十下,阿星突然说:“等开春,咱们把樱花光尘装进光壶,说不定能稳定根须信号。”小满抬头时,正好看见他呼出的白气裹着星图盒的微光,像把星星捧在了手里。
三月樱花开得最盛时,小满在放学路上捡了大把花瓣,塞进透明的笔袋里。阿星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车筐里放着新打印的木星轨道图:“陈爷爷说四月有木星冲日,咱们去老钟楼旁的观测点,视野最好。”风吹起小满的校服衣角,花瓣飘落在阿星的车把上,他伸手接住,偷偷夹进了自己的星图册里。
四月小满生日那天,老钟楼的铜钟刚敲过七点,阿星就提着观测箱来了。他们在钟楼旁的草坪上架起设备,光壶对准木星时,壶身的“满星”二字被月光晒得温柔。阿星从兜里摸出个笔记本,封面上是手绘的土星环:“里面抄了陈爷爷的观测笔记,还有我补的光尘收集技巧。”小满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片去年十二月的雪花标本——早就干成了透明的薄片,却还留着星尘的淡紫色痕迹。
六月期末考结束,护城河夜市的灯亮得晃眼。他们坐在烤串摊前,苏晴远程发来火星花田的视频,红色的蒲公英正飘向光轨;朵朵抱着升级后的光壶跑来,壶身上多了道樱花纹:“加了双重缓冲器,七月去送根须绝对稳!”小满摸出罗盘,屏幕里的光轨从土星连到木星,中间还缀着樱花光尘的粉色光点;阿星的手悄悄伸过来,和她的手扣在一起,这次没松开,直到烤串的香味裹着星尘味飘过来,两人都笑了。
七月的热浪裹着期待,他们在天文台做最后的准备。陈爷爷的星图上,木星旁画了个小小的樱花标记;小满的光尘日记最后一页,写着“高一结束,该追木星的花潮了”。阿星把那本1987年的观测图册递给她,扉页上新写的字还带着墨香:“从老城区的蝉鸣到雪落的天文台,下次见面,要在木星的光尘里。”
远处的老钟楼又敲响了,晚风从护城河吹过来,带着光尘的淡紫和樱花的甜。小满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又看了看身旁的阿星,突然觉得,不管是地球的城,还是星际的星,只要和他一起,每一步都像在赴一场满是星光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