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基地的瞭望塔上。温雅思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清单，指尖划过那柄淬了暗影能量的匕首——这是墨渊上次悄悄放在她窗台的，刀鞘上刻着极小的“护”字，此刻正泛着幽微的光。
“雅姐，都准备好了。”雷烈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他眼下泛着青黑，却挺直了脊梁，“秦风的人已经在南门等着，按您的要求，通讯器全收了，武器也只留了基础配置。”
温雅思点头，将最后一瓶解毒剂塞进背包：“记住，我们走后，每小时汇报一次基地情况，任何陌生人靠近，格杀勿论。”
“放心吧！”雷烈用力拍了拍胸脯，“有我在，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她最后看了眼路野的病房方向，窗帘拉得严实，只有门缝透出一线微光。林薇说，刚才喂水时，路野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这个细微的变化支撑着她压下喉头的哽咽，转身走向南门。
秦风的小队果然守时，五个人，四男一女，都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表情肃然，看不出情绪。为首的秦风推了推眼镜，镜片在夜灯下泛着冷光：“温女士，地图已同步到你的终端，陷阱位置用红色标记了。”
“多谢。”温雅思淡淡应着，率先登上改装越野车。她没错过秦风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大概没想到她会亲自带队，而非坐镇后方。
车队驶出基地时，温雅思下意识看向后视镜，模糊的夜色里，仿佛有一道黑影从瞭望塔后掠过，快得像错觉。她握紧了匕首，指尖传来熟悉的微凉——墨渊的气息。这个神秘的男人，终究还是跟来了。
这个念头刚落，终端突然震动，弹出一条匿名信息：“三楼左转第三间，有活物。”
温雅思瞳孔微缩，看向秦风：“研究所的生物实验体，你们清理过？”
秦风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资料显示所有实验体已被安乐死……可能是疏漏。”他语气平静，却让温雅思心中警铃大作——他的反应太快了，像是早就知道，只是在配合演戏。
车队在颠簸的公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终于抵达研究所外围。废弃的建筑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藤蔓爬满锈蚀的墙壁，破碎的玻璃窗里没有一丝光亮。
“按计划分组。”温雅思打开终端，“A组随我走主通道，B组由秦风带队，沿侧门清理障碍，一小时后在核心实验室汇合。”她刻意加重了“秦风带队”四个字，目光锐利地扫过他的队员——其中一个瘦高个下意识摸了摸耳后，那里有个极淡的红点，像某种追踪器。
秦风似乎没察觉她的审视，点头应下：“注意安全。”
主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腐殖质混合的气味，温雅思打开夜视仪，果然在三楼左转第三间房外发现了新鲜的爪印。她示意队员停在门外，自己握紧匕首，猛地踹开房门——
里面并非预想中的怪物，而是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破烂的白大褂，眼睛大得吓人，正警惕地盯着他们。看到温雅思时，女孩突然瑟缩了一下，小声喊：“妈妈？”
温雅思心头一震。这女孩的眉眼，竟和她有几分相似。
“你是谁？”她放轻脚步，试图靠近。女孩却突然尖叫起来，浑身冒出细密的黑色鳞片，指甲变得尖利——是异化实验体！
队员们立刻举枪，却被温雅思喝止：“别开枪！”她认出女孩脖颈上的项圈，上面刻着“07”，和路野中毒的代号一样！
就在这时，终端再次震动：“她的项圈有炸弹，秦风的人在靠近。”
温雅思脸色骤变，一把扯下项圈扔向窗外，同时将女孩护在身后。几乎在项圈落地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是侧门的方向。
“秦风！”她怒吼着打开通讯器，却只听到电流杂音。
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刺破皮肤，声音嘶哑：“他要抓我……去换‘凝魂草’……”
温雅思脑中轰然一响。原来秦风的目标从来不是解毒剂，而是这个女孩！路野中的毒，恐怕也和这所谓的“实验体”脱不了干系！
“雅姐！B组反水了！他们在核心实验室设置了屏障，我们被包围了！”雷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夹杂着枪声。
温雅思将女孩塞进通风管道：“沿着管道一直走，尽头有人等你。”她摸出墨渊留下的匕首，刀柄的“护”字仿佛发烫，“告诉等你的人，我需要支援。”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钻进去前，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得不像个孩子。
温雅思转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冰冷的杀意。她对着通讯器下令：“雷烈，带主力突破右翼，我去核心实验室。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凝魂草’的数据！”
匕首划破黑暗，带起一串火星。她知道，今晚的战斗，不止是为了路野，更是为了撕开这张由谎言和阴谋织成的大网。而那个藏在暗处的身影，或许是她唯一的胜算。
当墨渊在通风管道口接住那个带着鳞片的小女孩时，听到了研究所深处传来的第一声枪响，像信号般，拉开了这场风暴的序幕。他抬头看向火光闪烁的建筑，握紧了手中的短刃——温雅思，这次换我来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