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研究所内部比墨渊想象的更加阴森。腐锈的金属管道纵横交错，时不时滴落下粘稠的液体，在地面积成一滩滩散发着荧光的水洼。空气中那股奇异的甜香愈发浓烈，混杂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刺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碎片像失控的碎片电影在脑海里闪回——穿着白大褂的模糊身影、冰冷的实验台、刺入皮肤的针头……还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温柔得像水，却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博士……”墨渊无意识地低喃，指尖的暗影能量因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
突然，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立刻敛去气息，融入旁边的阴影里。
只见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推着一辆盖着白布的推车走过，其中一人抱怨道：“龙枭大人也太急了，这具‘样本’还没稳定，就要送去核心舱……”
另一人压低声音：“别废话，没听他说吗？今晚有‘贵客’要来，得赶在他们到之前准备好‘惊喜’。”
推车经过时，白布被气流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蜷缩的身影——正是陈默的妹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像纸。
墨渊瞳孔骤缩，刚要动身，却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衣料摩擦声。他猛地转身，暗影之刃瞬间凝聚，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住了——
温雅思站在那里，手里握着匕首，眼神警惕，显然也是循着动静过来的。她身后跟着秦风的队员，而秦风本人不见踪影。
“你怎么在这？”温雅思低声问，看到他手中未散去的暗影能量，眉头皱得更紧，“陈默的失踪，果然和你有关。”
墨渊没解释，只是朝她身后瞥了一眼：“你的‘盟友’呢？”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温雅思的通讯器里立刻传来雷烈的怒吼：“雅姐！秦风反水了！他把我们引到陷阱里，还封锁了退路！”
温雅思脸色骤变，墨渊却已转身冲向推车消失的方向：“想救你人，就跟上！”
此刻已无暇追究彼此的疑虑，温雅思立刻下令：“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研究所的通道里疾驰，暗影与流光交织，竟有种诡异的默契。墨渊负责扫清沿途的守卫和变异体，温雅思则凭借对地图的记忆引路，偶尔用空间异能瞬移到前方打开机关。
“左边！根据地图，核心舱在地下三层！”温雅思喊道。
墨渊毫不犹豫地转向左路，暗影能量炸开，将迎面扑来的巨型蠕虫撕成碎片。他的头痛越来越烈，那些记忆碎片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吞噬——
“墨渊，别怕，这是最后一次实验了……”
“他的异能失控了！快注射镇定剂！”
“可惜啊，最完美的样本，终究还是……”
“小心！”温雅思的喊声将他拽回现实，一把将他推开。一支淬着绿光的麻醉针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墙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小洞。
射箭的是秦风的感知型异能者，此刻正狞笑着追来。温雅思反手甩出几枚空间碎片，逼得对方连连后退，却没注意到侧面袭来的冰锥——
墨渊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用后背硬生生扛下了冰系异能者的攻击。冰霜瞬间蔓延上他的脊背，他闷哼一声，却反手凝聚出暗影锁链，将两人死死捆住。
“你疯了？！”温雅思看着他背上迅速结冰的皮肤，又气又急，伸手按住他的伤口，空间能量试图化解冰霜，却被一股更冷的气息弹开。
墨渊甩开她的手，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锐利：“别管我，去核心舱。”
他能感觉到，陈默妹妹和那个“礼物”都在那里，龙枭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温雅思咬了咬牙，从空间里摸出一瓶药剂塞给他：“这是强效镇痛剂，撑住！”
她转身冲向通往地下三层的电梯，却在按下按钮的瞬间顿住——电梯门缓缓打开，秦风站在里面，手里把玩着一个闪着红光的控制器。
“温女士，别来无恙。”秦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没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不过……游戏该结束了。”
他按下控制器，整个研究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核心舱的自毁程序启动了，十分钟后，这里会变成一片废墟。”秦风笑得温和，“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陈默妹妹的项圈，和自毁装置是联动的呢。”
温雅思浑身冰凉，身后传来墨渊的闷咳声，显然伤势加重了。她看着秦风胜券在握的笑容，突然笑了——
“你以为，我没留后手吗？”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秦风手中的控制器突然冒出电火花，彻底失灵。与此同时，研究所的应急通道指示灯全部亮起。
“你的队员已经把你卖了，秦风。”温雅思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更想活着离开这里。”
秦风脸色骤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冲出的墨渊一拳砸在脸上。暗影能量爆发，瞬间将他制服。
“走！”墨渊拎起秦风，将他扔给赶过来的雷烈（原来雷烈带着人突破了封锁），然后看向温雅思，“核心舱！”
最后三分钟，两人终于冲进核心舱。
巨大的培养舱里，陈默妹妹悬浮在绿色的液体中，项圈闪着危险的红光。而培养舱旁边，放着一个半开的金属盒子，里面没有什么恐怖的武器，只有一叠泛黄的实验报告，和一张照片——
年轻的博士抱着两个孩子，男孩眉眼像墨渊，女孩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像极了温雅思。
“原来……我们都在这里待过啊。”温雅思拿起照片，声音轻得像叹息。
墨渊看着报告上的名字，头痛突然消失了，那些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完整。
他和她，本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样本”。
“还有一分钟！”雷烈在通讯器里嘶吼。
墨渊击碎培养舱，抱起昏迷的女孩，用暗影能量强行破坏项圈。温雅思立刻打开空间通道。
当所有人冲出研究所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废墟之上，陈默抱着醒来的妹妹泣不成声。墨渊靠在一块岩石上，后背的冰霜已经蔓延到脖颈，却在看到温雅思递来的照片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原来……是你啊。”
温雅思坐在他身边，将另一瓶药剂给他灌下去，轻声道：“嗯，是我。”
远处，基地的方向传来微光，像星星落在了人间。
或许黑暗从未远离，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总能找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