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墨渊靠在残垣上，暗影能量在指尖不安地躁动。刚才那一眼扫过温雅思的小腹时，脑海里突然炸开一片猩红——手术台上挣扎的身影，冰冷的器械声，还有博士那句残忍的话：“剔除无关因子，才能让样本更纯粹。”
“呕——”他猛地弯下腰，剧烈的恶心感涌上来。那些被强行压抑的记忆像淬毒的针，扎得他神经剧痛。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温雅思的车队最多还有半小时就会抵达研究所外围，而核心舱里的“礼物”，绝不能让她撞见。
他强撑着起身，暗影如披风般裹住周身，再次加速。掠过一处转角时，眼角余光瞥见墙壁上模糊的涂鸦——歪歪扭扭的太阳底下，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渊”和“雅”。
墨渊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涂鸦……和他记忆碎片里那个仓库角落的笔迹，一模一样。
温雅思的车队在研究所入口处停下时，只看到满地狼藉的变异体残骸，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暗影能量。她跳下车，指尖抚过一具被拦腰截断的巨型蠕虫尸体，切口处凝结着淡淡的黑霜——是墨渊的手笔，却比之前凌厉了数分，带着种近乎自毁的狂暴。
“他进去了。”温雅思低声道，心头那股不安越发强烈。
秦风走到她身边，镜片反射着研究所深处的黑暗：“看来我们的神秘朋友很着急。温女士，里面情况不明，不如让我的人先探路？”
“不必。”温雅思握紧匕首，“我的人，我自己带。”她看了眼秦风，“你要是怕，就在这里等着。”
秦风笑了笑，没反驳，只是对身后的队员使了个眼色。
深入研究所后，通道两侧的玻璃培养舱越来越密集。里面漂浮着形态各异的实验体，有些已经腐烂，有些却还在微微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温雅思的队员都握紧了武器，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左边通道有能量反应！”感知型队员突然喊道。
温雅思立刻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则凝聚空间能量，悄无声息地瞬移过去。通道尽头的房间里，墨渊正背对着她，双手按在一个发光的控制台前，暗影能量如潮水般涌入仪器。他的肩膀在剧烈颤抖，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泛着诡异的黑色。
“墨渊！”温雅思低喝。
墨渊猛地回头，眼中布满血丝，暗影能量失控般炸开，将旁边的培养舱震得粉碎！“别过来！”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快走！这里……危险！”
他的目光扫过温雅思身后跟来的秦风，突然变得极其凶狠：“是你！博士的走狗！”
暗影瞬间凝聚成巨爪，直扑秦风！温雅思下意识地用空间能量挡在中间，两股力量碰撞，震得她气血翻涌。秦风却趁机后退，对队员厉喝：“他失控了！快启动净化装置！”
“净化装置？”温雅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他本就是博士留下的失败品。”秦风的声音冷得像冰，“只有彻底净化，才能阻止他变成怪物。”
墨渊被暗影能量包裹，痛苦地蜷缩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温雅思看着他挣扎的样子，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仓库画面——少女将他藏好，转身时被光柱穿透身体，最后看他的眼神，是绝望的哀求。
“不准动他！”温雅思猛地挡在墨渊身前，空间能量形成巨大的屏障，“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秦风显然没料到她会护着一个失控的异能者，脸色沉了下来：“温女士，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性命冒险！”
“他救过我们三次。”温雅思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现在，该我了。”
她蹲下身，无视那些刺向皮肤的暗影能量，轻轻握住墨渊颤抖的手：“墨渊，看着我。你不是失败品，你叫墨渊，是……”
她的话没说完，墨渊突然反握住她的手，眼中的猩红褪去少许，露出一丝清明：“雅雅……快跑……”
这声久违的称呼刚出口，研究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核心舱的方向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净化程序启动了！”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这疯子竟然提前触发了自毁！”
温雅思看着墨渊嘴角溢出的黑血，突然明白了。他不是失控，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强行破坏核心舱，阻止那个所谓的“礼物”现世。
“想走？晚了！”墨渊突然笑了，暗影能量猛地爆发，竟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硬生生撕开一道通往外界的裂缝，“温雅思，记住了……”
他的话被淹没在爆炸声中。温雅思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推出去，最后的视线里，是墨渊被暗影和火光吞噬的身影，还有他嘴角那抹释然的笑。
当温雅思在研究所外醒来时，只看到冲天的火光和废墟。她疯了一样想冲回去，却被队员死死拉住。
“雅姐！里面塌了！进去就是死！”
她看着那片火海，手里还攥着半块从墨渊身上扯下来的布料，上面沾着黑血，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和路野书房里一样的檀香。
“他叫墨渊……”温雅思喃喃道，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不是怪物……”
远处，车队的方向传来婴儿的哭声。是星衍。温雅思猛地抬头，抹掉眼泪。
她不能倒下。路野还在等她，孩子还需要她。
只是在转身的瞬间，她轻声说了句：“我记住了。”
火海中，一块染血的狗牌从废墟里弹出，上面刻着两个字——墨渊。背面还有个小小的“雅”字，被烧得只剩轮廓，却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