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这笔债我要亲手讨回
若无这些踪迹，要在如此广袤之地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北方天地一色，白雪覆盖四野，毫无路径可循。
“夫长，此处地图未载，不知是何地。”
俞陌走近执夫，低声说道。
“无妨，只管追下去。找到吴志，脱险之后便即刻南返。”
执夫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定。
队伍休整一日，次日再度启程。
两天跋涉后，又见胡人尸首横陈。
尸体尚在腐化之中，死亡时间应在半月之内。
执夫默默推算，心中已有判断：与吴志的距离，最多不过七日路程。
以吴志行进速度，七日内定能相遇。
“出发！”
执夫一声令下，兵马再次北行。
此时天寒地冻，雪覆千里，视野所及尽是苍茫。
前路不见足迹，积雪已将一切痕迹掩埋。
执夫只得亲自带队，拨开表面积雪，寻找蛛丝马迹。
每行数里，便需停下查探，进度缓慢如蚁。
唯有细察地面枯草是否被践踏，方能辨明方向。
为防归途迷路，沿途皆留下标记。
“照这般速度，至少还需十日才能会合。”
俞陌忧心忡忡。
“不知他们能否撑到那时。”
执夫轻叹，眉宇间掠过一丝不安。
忽然，俞陌惊呼：“夫长，这里有新蹄印！”
众人聚拢查看，一名斥候凝视片刻，恍然道：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先前传信时走过的路。”
大雪封途，连方位都已模糊，直到看见旧痕才得以确认。
“既已辨明路线，不必迟疑，立刻跟进。”
执夫翻身上马，下令全军继续前进。
那名斥候一边引路，一边重述吴志遭遇：
吴志追击胡人深入北境，迷失归途，敌踪亦杳然无迹，不知是否已被歼灭。正当犹豫之际，突遇一支陌生军队。
双方误判身份，尝试沟通未果，言语不通，随即爆发冲突。
敌众我寡，战况迅速恶化，吴志被迫撤退，在风雪中亡命奔逃，自此失联。
吴志让几名探子分别返程报信，最后却仅他一人成功脱身。
其余几人皆在荒野中失散，踪影全无。
执夫得知敌情后，脑海中浮现一个邻国的名字。
与大秦毗邻的北方国度，唯有一个——沙国！
他对沙国本身并无畏惧，只担心吴志兵力单薄，难以抗衡。
如今有了行军路线，寻人也有了方向。
此时，吴志已被沙国大军围困于一处山谷之中。
所幸携带的粮草尚足，勉强可支撑七日之需。
“不知夫长是否已接到消息。”
吴志背靠岩石，仰头望天，低声自语。
“吴将军，不如冲出去一战！我们四万人，何惧他们二十万？”
“没错，我们是虎骑，从不退缩！”
“拼了便是，与其被困死，不如杀个痛快！”
众骑兵群情激奋，纷纷请战。
即便敌我悬殊，人数相差五倍，仍无一人面露怯色。
“不可。”吴志沉声回应，“我带你们来，就要带你们回去。战不怕，怕的是白白送命。”
“粮食还够七天，等最后一粒米吃完，再与他们决一死战。”
他坚决按兵不动。
弩箭早已在先前交锋中耗尽，如今手中只剩大刀。
他何尝不想策马冲锋，与敌血战到底？
可这四万虎骑，是他亲手带出的兄弟，也是执夫多年培养的心血。
若全员覆没，无人归报，一切将成无名之殇。
他早已计划妥当：七日后若援军未至，便强行突围。
留五千人断后，余者全力撤离，只为多存一线火种。
活着，才有复仇的机会。
三日后，执夫一行终于追踪而至，发现战场残迹与密集马蹄印。
“夫长，这是我们的弩箭。”俞陌从泥土中拔出一支铁镞，递到执夫面前。
执夫俯身查看地上的尸体，竟无一具属于虎骑。
“还好，他们尚未遭难。”他轻叹一口气。
此处横陈的，全是沙国士兵的尸首。
顺着痕迹又追两日，沿途散落的弩箭越来越多。
明显可见，吴志部是在撤退中不断射击，匆忙间无法回收。
最终，他们抵达山谷入口。
“吴将军，只剩半天口粮了，吃完便再无一粒米。”一名虎骑低声禀报。
吴志缓缓起身，翻身上马，面向众人高声下令：
“虎骑听令！五千人留下阻敌，其余人立即撤离！”
“现在，谁愿随我断后？”
刹那间，全军齐吼：“吾等，愿留下！”
无一人退缩，无一人逃避。
所有人都想用自己的性命，为同伴换取生机。
吴志眼眶发红，终究只能点出五千将士。
其余人，在泪水中含恨离去。
“你们五百留下，其余人立即撤离，不准停留！”
“我们愿意一同死战……”
“这是军令！”
话音未落，吴志猛然怒吼。
“违令者，不配穿这身战甲！”
声音如雷贯耳，其余骑兵沉默低头，无人再敢言语。
他们心中不愿离去，却只能服从。
远处的执夫早已听见呼喊。
“胡骑列阵，随我冲锋！”
他一声令下，率领队伍直冲沙国军营。
“风！”
所有骑兵齐声高呼。
山谷中的吴志听到这一声“风”，立刻明白——援军到了。
“胡骑出战，随夫长破敌！”
他翻身上马，领兵杀出谷口。
正在休整的沙国士兵被惊醒，见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顿时慌乱失措。
原本隐伏的胡骑也尽数现身，从两侧包抄而上。
“%@#&%$……”
沙国士兵用陌生的语言嘶喊着后撤。
腹背受敌，他们别无选择。
待敌军溃退，执夫与吴志在战场中央会师。
吴志策马至前，翻身下马，双膝跪地。
“夫长，我愧对你，也辱没了胡骑之名。”
他的头深深低下。
胡骑从未被困于一隅，如今却被迫藏身山谷，他自觉有辱使命。
执夫跳下马，将他扶起，语气平静。
“错不在你，你是为了保全兄弟们的性命。”
若当时正面交锋，或许能斩尽敌人，但胡骑也将全军覆没。
他要的不是同归于尽，而是留得火种，待时机成熟，一举雪耻。
“沙国人以为我们势弱可欺，这笔债，我定亲手讨回。”
执夫望向敌军逃走的方向，目光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