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保甲联防
田修文再次寻机回到箬溪村时，眉宇间的郁结和疲惫几乎化为了实质。他顾不上歇息，立刻找到林四勇，将此次“剿匪”所见所闻以及内心的忧虑尽数道出。
“……四勇，情况比想的更糟。那些所谓的匪，多半就是活不下去的苦哈哈。可官府不管这些，只知镇压锁拿，反而激得怨气更深。我担心，小股的流贼还好说，若是饥民越聚越多，或者有那等心狠手辣的真匪徒混在其中，纠集成大队人马，咱们这村危险！”
林四勇听完，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深知田修文所言非虚，个人的勇武和几家的高墙，在真正的乱潮面前，力量终究有限。
“田大哥，你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林四勇沉声道，“不能等祸到临头再想法子。必须把大家伙儿再拧成一股绳！”
他立刻让林岁安去请里正，又让福平去悄悄请王保长、李老太公、李乡绅、赵地主等村里说得上话的乡绅富户。很快，几人再次聚到了林四勇家。
田修文将情况又简要说明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匪患可能规模化、组织化的危险。众人听后，无不色变。
王保长首先拍着桌子骂娘：“天杀的官府！逼民为盗，又来剿个屁匪！最后倒霉的还是咱们！”
李老太公捻着胡须，忧心忡忡：“若是大股流贼来袭，可如何是好……”
里正更是没了主意，只会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林四勇等他们发泄完恐慌，才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抱怨无用，恐惧更无用。为今之计，唯有自救。我有些粗浅想法，请大家参详。”
“第一，联保。”他伸出第一根手指，“不能再各扫门前雪。须得将全村青壮组织起来，成立乡勇保甲。每户出丁，轮流值守，日夜巡逻。一村有警，鸣锣为号，周边村落青壮需立即支援！”
王保长皱眉：“这……人心不齐，如何调度？谁来做这个头？”
林四勇看向他：“保长您德高望重，自然由您和里正总领。晚生不才，愿负责具体编排调度、训练之事。”他主动将指挥权让出，自己抓实际的组织和训练，既尊重了地位，又掌握了实权。
“第二，预警。”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在村外各条要道、山头，设立暗哨，由机灵的后生负责，发现大队陌生人马或异常烟尘，立刻以烟火或响箭为号，给村里报信。”
李老太公点头：“此计甚好！能提前防备。”
“第三，坚壁清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若真事不可为，匪徒势大，则全体村民携粮秣物资，退入后山预先找好的险要之处据守，让匪徒进村捞不到太多好处！”
“这……”里正有些犹豫，“弃村而逃？”
“是暂避锋芒，保全人命！”林四勇强调，“只要人在，村子以后还能重建！”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觉得林四勇思虑周详。但具体细节，仍觉有些不足。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给众人添茶的林岁安，犹豫了一下，轻轻扯了扯四叔的衣角。林四勇低头看她：“岁安，有话就说。”
林岁安福了福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四叔，各位叔伯爷爷。我瞎想了一些，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保长挥挥手：“小丫头，有啥想法就说，集思广益嘛！”
林岁安这才道：“我刚听四叔说设暗哨，用烟火响箭报信。我在想能不能弄点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咱们可以在村外敌人可能来的路上，挖一些陷阱，里面埋上削尖的竹签，让他们还没到村口就先吃点苦头，减慢速度。”
“还有，咱们巡逻的人，除了刀枪，能不能每人再配一面铜锣？发现敌情，一边敲锣，一边可以大声喊特定的口号，比如东边有狼、西边走水，这样村里人一听就知道敌人从哪个方向来，该往哪边支援或者躲避，不会像无头苍蝇。”
“还有……还有……”她想起前世看过的简易防御工事，“咱们村口的栅栏能不能再加固？外面再缠上带刺的荆棘？……”
她一口气说了好些，虽然有些想法稚嫩，但其中蕴含的非对称防御、信息传递、设置障碍的思路，却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这完全超出了一个十一岁村姑的见识范畴。
林四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好一个设置障碍！好一个声号传递！岁安，你这些想法……真是……”他一时不知如何夸赞，只觉得这些想法看似简单，却极其实用，甚至阴损，能最大限度地弥补村民战力不足的缺点。
王保长和李老太公也面面相觑，看向林岁安的目光都变了。这林家小丫头，不仅会治牲口，脑子里怎么还有这些打仗防守的门道？
林四勇激动道，“诸位，岁安这些主意，看似简单，却大有可为！挖陷阱、设路障、明声号、布警铃！这些事，老人孩子都能帮忙做！能极大地增强我们自保的能力！”
众人再无异议，纷纷点头。很快，一套结合了林四勇的组织框架和林岁安“奇思妙想”的详细保甲联防方案便被敲定下来。由林四勇总筹，王保长和李老太公出面协调物资和人力，立即开始准备。